第11章 谈崩
床上的人睡得人事不省。
骆怀珠独自守在屋里,也无所事事。
她在矮榻上枯坐了会儿,因昨晚没睡好,今日又忙累一天,精神紧绷,安静下来后很快也有了困意。
于是干脆脱了鞋子,直接蜷缩在榻上睡了。
屋里悄无声息,穆妈带着人守在外面,听了又听,几次想推门进去,都忍住了。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里面还没有动静。
她皱了皱眉,指挥佣人们点廊灯,又压低声交代墨兰。
“去弄些饭菜送过来,另外,叫厨房备热水也送进屋。”
墨兰咬唇点点头,依言去了。
骆怀珠是被开门声突然惊醒的,她下意识撑手坐起身,一脸没睡醒的眯瞪样儿。
穆妈带着墨兰进来,两人手里拎了食盒。
两人先是看了眼坐在榻上的骆怀珠,又紧接着转头看向立在床边的人。
穆妈,“大帅,夫人,晚膳送来了。”
“嗯,放着吧。”
骆怀珠渐渐神绪回笼,遁声看过去,才发现季阚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立在脸盆架子前握着帕子擦手。
他背脊挺拔,放下帕子转身看过来,黑眸沉静,发梢还是湿的。
看样子刚净过面,人已经清醒如常。
穆妈和墨兰摆好饭菜,便无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骆怀珠侧坐在榻上揉了揉眼睛。
季阚看她一眼,提步往桌边走,一边清声招呼她。
“过来用膳。”
红彤彤的喜房,两个人单独用膳。
季阚的衬衣衣领微敞,袖口随意卷至臂弯处,没什么胃口的慢条斯理咀嚼。
骆怀珠一袭瑰红寝衣,乌发松散低绾,没什么胃口的细嚼慢咽。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静的诡异。
片刻后,季阚先放下碗筷,眼尾余光淡淡扫她一眼,而后站起身。
骆怀珠整个人僵住。
“你慢吃,我到耳房沐浴。”
骆怀珠垂着眼没吱声。
男人撂下话,便径自走到衣柜前取了换洗衣物,而后去了偏门相通的耳房。
骆怀珠再无胃口,干脆起身唤人进来收拾。
墨兰带着女佣收了碗筷出去,穆妈紧接着又送了漱口茶进来。
见屋里只骆怀珠自己,猜到季阚是在沐浴,于是凑到她身边,低声提醒她。
“夫人,今晚我会一直守在门外,您不用怕,这事很快的,咬牙捱一会儿就过去了。”
骆怀珠原本就心绪紧绷,被她这么一提点,实在有点恼羞成怒了。
“穆妈,我跟季阚不行,你不要再催我!”
穆妈一瞬间沉了脸,抿抿唇依然劝了她一句:
“堂都拜了,夫人最好是顺理成章,别闹得大帅和老夫人都不快。”
骆怀珠咬唇攥紧了手,“我…”
“到这一步,您还执拗什么?女人谁不要经历这一遭?”
“老夫人期望什么您应该知道,就当是为了大爷,您就听话吧,不然明天一早敬茶,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穆妈撂下话,便关门出去了。
骆怀珠怔怔立在原地,脑子里回荡的却是她那句‘就当是为了大爷’。
为了季锋,她要跟季阚圆房?
这是什么逻辑…?
心头隐隐觉得有点古怪,她还未及细思,那边通往耳房的偏门吱呀一声推开。
骆怀珠下意识扭头看去,瞧见男人沐浴后已经换了身天丝白裤褂。
他上衣甚至一颗纽扣都未系,随意敞着怀便那么走出来,裸露出大片肌理结实的白皙胸膛。
骆怀珠耳尖儿一热,仓促地撇开眼不看他。
季阚却毫无自觉,还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衣袖自她身边擦过,自顾端起了一杯茶。
骆怀珠胳膊上窜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男人低闷音腔自她头顶压下来。
“站着想什么?”
她激灵灵打个个抖,身上麻意流窜,不自觉地扶着桌角往一旁挪了挪。
心下鼓起一口气,骆怀珠咬咬唇,干脆说道:
“我不行,我们不要圆房!”
话音落,她掀起眼睫,昂头与季阚对视,“我……”
“话别说那么早。”季阚不紧不慢打断她。
说罢一口灌下大半杯茶水,搁下茶盏,修长大手戳在桌面上,上前半步靠近她。
“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他那双眼睛,漆黑如夜幕,幽暗深沉又淌着细碎微光,偏偏又辨不出丝毫情绪。
骆怀珠被这眼神慑住,手腕被他握住也忘了反应。
季阚端起另一杯茶,“还漱口么?”
骆怀珠拧了拧眉,扭动胳膊想抽出自己的手,不想男人却攥的更紧。
她吃痛,又有点情绪上来了。
“你松开我,我们再谈谈,我觉得伯母不太对劲……”
“你叫她什么?”
季阚放下茶,反问了一句,却依然没松开她。
骆怀珠噎了下,眉头皱紧说道,“好,母亲。”
她加快语速,“我觉得她促成这桩婚事,是存着别的心思,不然穆妈为何说为了锋哥我也要与你圆房?她为什么要在我们的新婚夜提锋哥?”
她一口一个‘锋哥’。
季阚唇线微抿,气息有些浮躁。
骆怀珠并未察觉,还细声分析起来,“母亲还在为锋哥的死而伤心,她筹备这桩婚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强颜欢笑,她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我改嫁别人,即便是你。”
她看着季阚喜怒难辨的眉眼,眸色流露几分复杂,“你该知道,人心都是偏的,我不觉得,她真心希望我们俩这么快圆房。”
哪怕已经拜堂,但只有圆房才是能真正拍板钉钉。
老夫人对长子的爱重若千钧,季阚从小到大都没在母亲那里得到过多少关注。
老夫人对他的爱护,不及对季锋的十分之二。
相等的,对季阚今日所得的一切成就,也因为失去季锋而升不起太多欣喜。
“我了解她。”
骆怀珠苦笑,“就算她想抱孙子,心底里也不会真正能原谅我对锋哥的‘背叛’,即便我并非有意如此。”
季阚修眉皱了皱,“背叛?”
骆怀珠目色微怔。
“他先死,你谈何背叛?拜过堂成了亲,理应洞房,天经地义。”
季阚眸沉如水,“她高不高兴,愿不愿意,又如何?她强颜欢笑又如何?反正大哥活不过来。”
骆怀珠唇瓣微张,却说不出话。
“今晚是我们俩大日子,别人怎么看我不想知道,谁都不重要。”
季阚托起她下巴,幽黑瞳仁里有冷光和不容抗拒地厉色,一字一句沉声低语。
“乖乖同我上床,别闹的洞房夜不愉快,我不想让你吃苦头。”
他志在必得的态度,堵住了骆怀珠的所有退路。
她知道,今晚自己或许无法忤逆他。
眼里不由掠过丝迷茫,思绪麻木间,男人已经拽着她到床边,掐住她下颌呼吸逼近。
唇齿相覆,他舌头强势闯进入,骆怀珠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
寝裳斜襟被男人一手‘撕拉‘扯裂。
她头皮一麻。
“唔…!季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