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就计
江卿方才也仔细查看过了,所有女子的发髻都梳得整齐,并无异样。
难不成那发簪是被收起来了?
她在这时轻巧地插了一句,“三殿下,既是彻查,那定然是要查验在场所有人。可别忘了各位公子小姐身边的侍女随从。否则,若是罪人不在这些人当中,民众们无端染上嫌疑,何其冤屈?”
“是啊,彻查!这样才公平嘛。”因为江卿救了那个小孩儿,现在民众一心都往她那边倒,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也都跟着起哄。
萧慎朝她笑笑,旋即朝众人说道:“好,江二小姐说的对,要的就是公平,自然都得查。”
众侍女只能听命排成一排,听从发落。
“是她!”虎子指着其中的一个侍女说道。又摇摇头说:“不对,有点像,不过又好像不是。”
“小子,你可要看仔细了,若是指认错了,那就是污蔑,也是要受罚的。”萧澈适时地提点了一句,虎子听了后又不敢随意说话了,只是盯着面前的侍女。
“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请问测验之时你在何处呢?”萧澈接着问道。
“奴婢……奴婢叫玲儿,当时我一直在入口处等着我家小姐。”玲儿有些紧张道。
玲儿?那不是万俟玉儿身边的侍女吗?如果是她的话,前前后后这么些,倒也说得通。
“我的侍女碧落也在,且看她怎么说。”江卿给碧落使了个眼色。
碧落这边立马站了出来,扬声说道:“我从我家小姐进场时就在那儿待着了,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我中途去马车上给我家小姐取披风了。”玲儿见这头说不通,转头又换了个说法。
“哦~那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一直待在入口处了,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一直待在入口处?你单独行动的时候,可有人给你作证?你当真去了马车上吗?”碧落这么一连好几个问题问道,玲儿没话反驳了,低着头颤颤巍巍地站着。
当啷——一声。
簪子从她本就有些松散的发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是一支断簪。
玲儿见状立马跪在地上将簪子捡起捏在手中,不敢言语。
可周围还是有眼尖的瞧见了,细声道:“如今这毅国公府的丫鬟都只戴得起断簪了吗,难不成是府上落魄了,连月饷都发不上,丫鬟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了。?”
江卿是站在前头的,看见这副场景心里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自觉摩挲起手里那一截断了的簪柄。
只不过这些小动作被站在一旁的萧璟尽收眼底,他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她,想看看她闹这么一出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注意到,江卿缠着绷带的那只手,又洇出了血迹。
“胡说八道什么?毅国公府还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仔细你们的舌头。”万俟玉儿此时站了出来,很是气愤。绝不能让毅国公府在这上面被嚼舌根,又是因为自己的侍女,传回去又免不了责罚。上次挨那几鞭子受的伤,现在还没好全呢。
人群里有人揶揄,“难不成是你这当主子的克扣?主子穿的光鲜亮丽,可侍女却连个完完整整的素簪都戴不起,这传出去可叫人笑话啊。”
玲儿见不得他们说自家小姐,急忙解释道:“我家小姐对我很好,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哎哟,你瞧瞧,倒是个忠心的,现在还护主呢,别到时候被卖了还帮你家主子数钱。”
“胡说什么!”万俟玉儿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说自己?大声呵斥想让他们住嘴,可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萧慎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周围没有人在意她,仍旧低声私语。
“传闻这毅国公府的女儿也都是知书达理的,怎么今日一见,倒像个泼妇似的。同是国公府里教养出来的,可跟镇国公府上的小姐们比不了一点啊。”
“要不怎么是庶女呢,嫡庶终究是有差别的,教养庶女哪能有嫡女半分用心?说到底,还是身份的原因,嫡庶就是不可混为一谈。”
“你们这群刁民,都给本小姐闭嘴!”万俟玉儿气急,手里恰好还握着马鞭,作势就要往那人身上抽去。
“放肆!三殿下可在这儿呢,岂能轮得到你撒野?”萧慎身边的随从呵斥一声,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万俟玉儿也悻悻地收回了手,不敢再造次。
“殿下请看,”江卿顺势摊开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截簪柄,再结合玲儿手里捏着的那支断簪,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出自一处了。“这个,是在我那匹马的马掌上发现的,开始时我还以为是不小心踩进去一颗钉子。”
江卿顿了顿,佯装根本不知情,恍然道:“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钉子。”
说完又装作后怕,蹙眉委屈道:“若是我没有趁早发现,想必……早就已经没命了。”
江卿补充道:“如若殿下不信,可找人查验马掌上的孔洞与这段簪柄是否吻合。”
萧慎叫来人拿这簪柄去查验,查验回来后表示确有其事,孔洞也是吻合的。
“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萧慎盯着玲儿问道。
“这、这发簪是奴婢不小心弄断的。”玲儿结巴着解释道。
江卿佯装吃惊道:“不小心?可这簪柄分明是生生被铰断的,万俟三小姐身边的侍女也太不小心了吧?若是无意间弄伤了你家小姐可怎么好,罪名你担得起吗?”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万俟玉儿,问道:“万俟三小姐,你知道此事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万俟玉儿眼神闪躲,有些不自然道。
萧澈此时也算是看明白了,犀利发问道:“不知道?那这婢女是听命于谁?难不成她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谋害官家亲眷?”
“玲儿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干的!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万俟玉儿呵斥完自己的侍女,转身朝着萧慎跪下,义正词严道:“殿下,这奴才不明事理,竟拿人命当儿戏,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以正视听了。”
“所幸没闹出人命,人我没兴趣处置,跪在这儿实在难看。你自己的人,待会儿自己领回府去,我相信毅国公自会处置的。”萧慎冷脸道。
“是。”万俟玉儿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