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秘密
可她却还是每每翻墙去找他。他也不恼,只能说实属无奈。
他在房中静静温习课业,便任她在旁嬉戏,从未说过她吵。江卿觉得,若是旁人在她温习之时吵闹,那人定是要被她轰出去的。
她打死也想不到,幼时一向践律蹈礼的七殿下明明被告知那是染症,却还会为了她不顾危险翻墙入府。
现在想想,那时跟他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形影不离,可是现在,陛下防着整个镇国公府,谁又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己又怎么能不防着?可他却是太过了解自己了。准确地说,是以前的自己。
好像什么伪装在他眼里都能被一眼看破。
现在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所幸的是,他没有说出去,反而帮了自己。
好吧,既然这样,单在这件事情上,就暂时判定他是同盟好了,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欺君之罪,是要诛连九族的。
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再三地问,难道就只是想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吗?就没有别的目的了吗?脑子乱的很……
江卿再次沉沉地舒了口气,干脆连平日里端庄贤淑的样子也不装了,看着他慎重说道,“你明知江家现在的处境。”
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拿整个镇国公府陪葬。到时就算不以欺君之罪论处,最终也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那又如何?我或许可以帮你。”萧璟往后退了一个身位,倚在车厢上毫不在意地说道。
“不必了,江家的事自有江家人解决,不劳殿下费心。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江卿郑重道。
这话听得萧璟有些不爽,但他还是说,“没关系,只要你需要帮忙,都可以来找我。”
谁知他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假,现在只是陛下防备,所以对于立储之事,江家也并未表明立场。再把他牵扯进来,若是让中宫那位有所察觉,误以为江家想助萧璟争夺储君之位,到时候两方势力针对,局面只会更乱。江家夹在其中,就更是寸步难行。
半晌,江卿再次开口,“你为什么不说出去。”
“不想说就不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萧璟扬眉,“怎么,难道你想死吗?”
她这次沉默了许久才说话,“萧修然,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先搪塞过去再说,至于以后,谁又知道呢。
“好,我记住了。”萧璟却是答应地非常爽快,她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家伙,就这么信任自己吗?
江卿此刻突然好奇,他是什么时候看穿自己伪装的,“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他声音含笑,“不早,但所幸也不算晚。就在你进门的那一刻。”
江卿:“……”
距镇国公府还有一段路程,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看他。
“那我们现在,算是……同盟了吧?”萧璟试探问道。
“嗯。”
“这算我们之间的秘密吗?”
“……嗯。”
现在这样已是不易了,同盟虽算不上朋友,但至少比陌生人要好吧,至少,比她处处远离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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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风有些凉,西昌街上的灯笼被吹地左摇右晃,风摩挲绢皮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座深宅书房的檀木桌前,黄衣男子手执白子,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皱眉。
一名随从着急忙慌地进屋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听那黄衣男子疑道,“什么?你说江家老三去了鸿音酒楼?”
边思考着边往棋盘上下了一子,又道,“嘶,他去那儿做什么?我记着,我那个好二哥今儿个可是包了个什么全鹿宴,难不成江府已经……”
烛影摇晃,映得屋内忽明忽暗。
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棋盘的另一侧还坐着一人,他身着黛色衣袍,半隐在黑暗中,开口说话的声音却略显老态,“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快点让他们死吧,免得挡了我们的道。那件事,该提上日程了。”
黄衣男子示意随从去把窗户关上,转而又细声对着老者说,“外祖,会不会太快了。”
随从接到指示,迅速地关上了窗户,然后很有眼力见地出去把门带上了。
屋内的烛火稳定下来,照亮了棋盘,局势一览无余,白子已经被吞吃过半,气数将尽。
“哼,妇人之仁,你是舍不得他们死吗,若是他人坐上了那个位置,不知道了结你的时候会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心慈手软。”老者怒道,手中落下一子,竟是将白棋的退路完完全全地堵死了。
黄衣男子定睛一看,发觉自己已经输了,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笥中,“没有,孙儿只是觉得,太快会引人怀疑。”
“那就做的干净些,畏首畏尾,何时才能成事!”
“而且,母后不是说,江家能助我们……”他倒不是怕,只是觉得比起来,自己实在没底气能争的过萧瑔和萧璟,只要能让自己更加稳妥地坐上那个位置,不在乎手段。
这些年父皇不正眼看他便罢了,可他实在见不得父皇对母后冷眼的模样,母后每每暗自神伤,他反倒跟那个沈熙妃浓情蜜意。
“杀个纨绔的次子而已,又不是嫡子。也算是警醒一下他们,若他们还是不识时务,该做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老者没了兴致,拂袖而去。
随着他的离开,屋内没了声音,安静得诡异。
烛火被刚才老者关门离去时带出来的风吹灭了,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是那黄衣男子的声音,“呵,事事都要听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没那么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