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离别
不多时，支书纪长寿也来了，在他的拍板下，纪狗只能乖乖听劝，答应不再阻止林巧巧进城上学。
回家前，沈以沫特意走向心情低落的小黑：“要不要去我家里吃饭，地瓜和土豆都在。”
他摇头，看了眼乱糟糟的屋子，“多谢大姐头，只是最后一天，我想跟着妈妈，以后就见不到了。”
孩子虽小，可许多事也是能够用心感受到的，他清楚的明白妈妈这一走，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沈以沫叹气，摸了把他的头，“要是遇到什么事，可以跟大姐我说。”
“嗯！”
他重重点头，垂落在两边的小手紧紧捏起，有些窘迫，想起之前孤立土豆的行为，再看前方沈以沫的背影，小黑想要上去说些什么，迈出两步还是没能开口，低下头站在原地，满心自责。
……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沈以沫就起来了，捣腾各种吃食，大包子和大馒头可以带上火车吃，一式两份，给沈北牧准备的同时没忘记宋淑玉。
做好早饭，惦记着去送舅舅的两个孩子也迷迷瞪瞪地醒了，纪淮安带着他们洗漱穿衣服。
简单吃过饭，连碗都没洗，夫妻俩便骑着车子直奔县城。
还是熟悉的火车站，只是这次不同以往，不是被送的那个。
“下次再见舅舅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好舍不得舅舅。”
还没见到沈北牧，土豆已经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地瓜情绪也跟着低落。
在最难过的日子里，是舅舅和爸爸妈妈陪着他们，在他们的心里，舅舅是最亲近的家人。
四周人来人往，多数都是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入学的学生，各个年龄阶段都有，环绕着阵阵抽泣声，离别的氛围越发浓重。
“那不是小黑妈妈吗？”
忽然土豆注意到前方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指着惊呼出声。
沈以沫放眼看去，只见昨天还狼狈不堪的林巧巧今天已经收拾利索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准备上火车。
纪狗没来，只有小黑，他依依不舍地拉着林巧巧的手，眼里泪光闪烁，胸口像是要爆炸一样疼，听着妈妈的叮嘱。
“以后少惹你爸爸生气，还有爷爷奶奶，你爸要是揍你，你就去爷爷奶奶那边，要多听话，有机会多读书，知道吗？”
林巧巧恢复往日的温柔，强颜欢笑地看着面前的孩子。
小黑已经听不清她说话的声音，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
林巧巧嘱咐完，提着包袱向后看了眼，准备上车的样子让小黑心慌，再也控制不住伸出手，鼓起全部勇气：
“妈妈，你能带上我吗？”
林巧巧笑容一滞，错愕地回头，发现孩子的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泪水，捏着拳头，说出这话似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沈以沫一家人上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小黑，眼里满是希冀。
迟迟等不来林巧巧的回答，小黑眼里的光逐渐黯淡，连带着脑袋，也垂了下去。
地瓜和土豆见状立刻把嘴闭上不敢多说。
“对不起啊小黑，没法带上你，你……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
林巧巧欲言又止，最终转为苦笑。
纪淮安牵着俩孩子，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不考虑带上孩子吗？”
纪狗因为林巧巧的离开心怀怨恨，她离开以后，这份怨恨很有可能转嫁到孩子身上，纪狗才三十出头，大有可能再找，到时候小黑的境况可想而知。
林巧巧摇头，先是看向沈以沫：“昨天多谢你了以沫妹子，要是没你，我可能今天不能站在这里。”
沈以沫眼里划过一抹茫然，如果昨天她没开口，林巧巧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小黑也不用失去妈妈。
不过茫然也仅是一瞬，沈以沫明白，没有如果，非要假设，也有可能今天林巧巧是尸体一具。
“没什么，这本就是你该得的权益。”
林巧巧点头，眼里有无奈，“我没法带上小黑，他是纪家的种，我要带走了，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家人，纪狗不会放过我的，以沫妹子，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
她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小黑又是男孩，纪家看的重，加上林巧巧要去求学，本来就艰难，哪里还有办法养活一个孩子。
沈以沫只是笑着点头，没有多插话，“一会儿小黑怎么回去？要不要跟着我们。”
“不用了大姐头，是支书送我来的，我跟着他回去就行。”
小黑摇头，扭头用手抹去脸上的眼泪，不再多说一句要跟妈妈走的话。
“那行，我弟弟还在那边等着，我就先走了。”
沈以沫心有叹息，面上笑着同林巧巧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纪淮安和两个孩子去寻沈北牧的身影了。
路上，地瓜和土豆耷拉着个脑袋，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比刚才离别的伤感还要严重。
地瓜憋了一会儿，忍不住了：“妈妈，为什么小黑妈妈不要他？”
“是啊！妈妈，她怎么这么狠心呢？”
沈以沫笑了笑，“刚才林婶子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两孩子气鼓鼓，像是代入了自己，想起从前的日子，异常同情小黑。
土豆道：“以后我就不计较小黑以前孤立我的事了。”
地瓜则道：“妈妈，是不是很多人都会这么选择，要是你，你会抛下我们走吗？”
因为从前的经历，两孩子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最害怕被抛下，刚才在眼前发生的事对于他们冲击力太大了。
沈以沫正要回答，前面的一家三口引起她的注意，“那不是小红吗？”
两孩子转头去看，见小红的爸妈提着大包小包，牵着她在等火车，眼前一亮。
土豆想起什么，兴奋道：“是的！前两天小花还说，小红的妈妈考上大学了！”
“小红妈妈把小红和小红爸爸都给带上了，这样能行吗？她能带，为什么林婶子不能带？”
小红是纪大嫂的孙女，妈妈是和林巧巧同一批下乡的知青，她们做出一样的选择嫁给村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