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理
再一次回到家时，李千云发现灯已经灭了，不由得紧张了些，毕竟他记得刚才出门时可没有关灯。
“回来了。”清冷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过来。”
李千云看去，只见女人坐在沙发上，黑暗吞噬了她的轮廓，只有嘴里叼着的燃着的烟照出了她的面部，左额上的狰狞伤疤在火光中显露出来。
李千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顺从地走过去，如同在家长面前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莫浮卿的身边还摆着一个黑色的长箱。
“去哪来。”莫浮卿按灭了烟，看向李千云。
“出、出去散步了……”李千云有些紧张，不知怎的，今天的莫浮卿看起来很严肃，严肃到他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抱歉，刚才说家里闹鬼其实是骗你的。”
“我是你谁？”莫浮卿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你是我……姐……”李千云觉得叫她妈妈实在是太羞耻了。
以往莫浮卿都会和他争论这个称呼上的问题，但这次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那你还跟我道歉，我们有这么生疏么？而且你刚才没骗我，是现在在骗我。”
李千云惊讶于她相信自己说的闹鬼的事，但依旧不敢回话。沉默许久后，他才说：“刚才我去了个游乐园，和白止、白立、白琉一起去的。你认识他们吗，跟你说，他们简直就是妖怪，和他们在一个社团我都压力山大，一个全市第一，一个全市第二……”
“这算什么。”莫浮卿不屑地打断了他的话，“李千云，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要总否定自己，在我看来，那些人给你提鞋都不配。”
李千云呆住了。什么意思？莫浮卿这是什么意思？鼓励自己吗？但这鼓励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不信？”莫浮卿嘴角勾起，打开手边的黑箱子，借着月光，李千云隐隐看到里面摆着一把长刀。
莫浮卿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快速装弹并关掉保险后，举枪瞄准李千云的心脏处，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砰！”
黑暗中，一道火光一闪而逝。
李千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浮卿，剧痛从胸口传来。毫无疑问，他确确实实的中枪了，但他无法理解莫浮卿为什么会有枪，又为什么会对着他射击。
“莫……”他张了张嘴，忽然失去意识。
莫浮卿则是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打开了灯，灯光洒下，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李千云飞溅的血液正在回流，胸口处的血洞也在快速愈合，子弹被顶出来，落在地上。
很快，李千云突然睁开眼。
眼前亮堂堂的，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但一转头，就看到莫浮卿坐在沙发上摩挲着那把黑色的手枪。
“李千云，你说你为什么晒不黑呢，为什么从小到大一次医院也没进过呢，为什么身上一点伤疤也没有呢。”莫浮卿像是在询问，但语气很笃定，“因为你啊，是异类，是无理者，是颠覆人类探寻到的自然规律的存在。”
“我……是超能力者？”李千云咽了咽口水，他没有那么蠢，到现在也大概知道了自己貌似真有再生的能力。
“超能力者不贴切，准确来说应该是无理者。”莫浮卿点点头，“小子，你运气不错，全球已知的无理者不超过二十个，你就占了一个。”
全球八十亿人，只有不到二十个，那岂不是说自己是亿中无一的存在？李千云莫名有些兴奋，果然，比起闹鬼什么的，还是超能力更容易让他接受。
“而这硬币，就是无理物。”莫浮卿举起手中的硬币，“特性是只有镜子才能照出它的反面，莫名其妙吧？”她放下硬币接着说，“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些以正常观念无法理解的事物存在，我们将其称为无理物，而有些人，会天生具有这种无理的特性，比如你。其实本质上你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无理物，但为了区别你们这些有着人类意识的无理物，就叫你们为无理者，而只有那些后天被无理物的特性同化而具有超凡能力的人，才被叫做超能力者。”
李千云面色僵住了，说：“等等，我不是人？”
莫浮卿说：“你和人几乎一模一样，但本质上你就不是人，但没关系，你还是我的儿子。”
“为什么我本质上不是人啊，不就是多了一个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吗，有些人甚至还有六根手指呢！”李千云在为自己辩解，他可不想被戴上一顶“不是人”帽子，就像有人突然对你说，其实你是缸中之脑，所有的感官都是电脑模拟出来的，本质上不是人。
“我没文化，具体怎么说的我忘记了。”莫浮卿点了点嘴唇，思考一会儿后，说，“总之你就不是人。所有无理物的能力都是违背了现实的东西，比如你的自愈能力，虽然我没具体测试过，但你使用这能力时绝对不会有任何代价，哪怕你饿死了，自愈能力也能把你复活。无理特性是绝对的，它们的存在就像人类发现的自然规律一样理所当然，你跳起来一定会落下，你闭上眼睛一定会看不见，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的自愈能力没有作用，那一定是没有满足触发条件，就像你要写作业，首先得有支笔才行。”
莫浮卿难得说那么多正经话，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无理物最特殊的点也正是这个，它们的能力不需要任何代价，我们认为的副作用也只是它们本来的能力而已，并不会像游戏里的技能一样还要耗蓝。当然，无理物不具备成长性，它们的特性就那样，固定的，不会变弱也不会变强。”
“也就是说，无理物，其实就是一些概念级的东西？”李千云问道。
“就是这样。”莫浮卿点点头，看向李千云，“所以，亿中无一的你，别人羡慕都还来不及，也就只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