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慌
“老弟，你刚才就一直在摸肩膀，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警局里，李千云被负责做笔录的警察的话拉回神。他抬起眼，看着对面这个看起来和普通警察不太一样的，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人，说：“啊，没事啊。”
他记得这警察刚才说了自己的名字，叫马辰。
马辰点点头，没再追问：“总之你就是遇到了杀人犯，然后跑出来了了，结果摔倒把自己摔晕了。”
李千云点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本就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对着警察。但他总不能说自己原本应该被砍死了，但穿越到一片大雪中遇见一个怪人然后复活了吧？这要是说出来，怕得被当成神经病带走。
其实李千云也不确定那些是不是幻觉，太真实了，他甚至记得清那起重机的配色，也记得清那一片雪景的部分细节。
“然后你肩膀上衣服的破损，是在逃跑时被铁丝扯坏了是吧？”马辰挑着眉，继续确认道。
“嗯，没错。”李千云依旧点头。
马辰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仔细查看着衣服上的开口：“可是，这些线的弯曲方向怎么是向里的？难道是被铁丝压出来的？”
李千云一惊，有些紧张。难道自己谎言要被拆穿了？没办法，自己是真的不擅长撒谎啊，“呃……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但这时，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人走来，将一支笔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走了。
马辰看了看笔，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这样吧，我们会尽快抓住凶手，给你，给社会一个交代的，这种穷凶恶极的杀人犯，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
……
从警察局里走出来后，李千云还是有些感慨的，怎么才几天自己就进了两次警察局，最近有点太倒霉了吧。
那几个姓白的做完笔录后和他说了一声也都各回各家了。白立还算有点良心，临走时对李千云说：“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去游乐园探个险都能遇上杀人犯。”
李千云也没计较什么，说到底还是他自作多情自己跑到鬼屋里去的。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屋子里黑漆漆的，显然莫浮卿还没回来。李千云摸不清她的上班时间，同是周末，有时候上有时候不上，同是工作日，有时候加班有时候不加。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但是这次李千云没心情了。
“那是我的幻觉么……”他躺到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喃喃道，“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难道其实这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而我就是幸运儿之一……”
想到这，他自己就把自己逗笑了。
一闭上眼，杀人犯向自己袭来的场景再次浮现，还有受害者被硬生生砍下头来的画面也出现在脑海之中，他于是又是一阵反胃，赶紧跑到厕所干呕一会儿后，却忽然发现洗手池上摆着一枚硬币。
“这硬币怎么在这，莫浮卿拿过来的？把这玩意拿过来干嘛。”他有些疑惑地拿起硬币，往上抛，落下时又接住，果不其然又是正面。
他盯着这硬币，忽然有点想笑。发现超自然什么的似乎就和这硬币一样可笑，什么百分百正面朝上，明明就是两面都是正面而已，随便一抛不是正面还能是什么。
李千云又继续抛了几次，有些无聊了，就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看着很憔悴。
“等等。”他忽然愣住了，低头看向手中的硬币，翻了翻，“什么鬼，还是正面啊，刚才我怎么在镜子里看到花纹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受了太多刺激，总是出幻觉。做了会儿放松运动后，再举着硬币看镜子，结果是正面没错，他松了口气。
然后手腕转动，硬币的另一面转过来。
李千云忽然瞪大眼睛：“花纹？”
他看向手中的硬币，没错啊，朝着镜子的这面还是数字啊，是正面。
他又转头看镜子。
还是花纹。
这下他确定了，自己没眼花。可到底为什么两面都是数字的硬币在镜子里会出现花纹？
此刻，没由来的，忽然有些冷。
毛骨悚然的感觉冲遍全身。
如果是在平时，他会很有兴趣地探究这硬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经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以后，他反而恐惧了。
这种镜子里才能照出本相的东西，不就是鬼吗！
他手一抖，硬币掉回洗手池上，然后他后退几步撞在墙上，赶紧慌不择路地跑路。
叶公好龙。
冲出家门时，他还不忘给莫浮卿打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他说：“莫浮卿，别回家，闹鬼了！”
对面有些嘈杂，莫浮卿似乎在忙着什么事，她听到李千云这莫名其妙的喊声后，语气随意：“闹鬼了？现在才十点啊，你别急，我有事要忙，等会儿回来。”
她似乎以为自己是在撒谎，是在埋怨她回家太晚了，李千云有些着急：“别，你别回家，硬币，那个硬币，那个硬币你还记得吗，上面有鬼附身啊，只有照镜子时才能照出它的本相啊！”
“硬币？你看到硬币的花纹了？”莫浮卿声音依旧平淡，“我过会儿回来。”
挂断电话。
她看向眼前瑟瑟发抖的男人，举起手枪，嘴角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弧度，说：“抱歉，家里有事，既然你不说我也不浪费时间问了。”
“等，等等……”男人一怔，急忙伸出手，但一声枪响过后，他额头上留下一个血洞，身体瘫软在地上，再没有呼吸。
“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李千云再想打过去，却始终都是“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奶奶的，莫浮卿你就这么喜欢作死吗？”他已经跑到了远处的公园，坐在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又接连打了几个过去，全都没有打通。
他仰望夜空，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忽然涌上心头。期盼了这么久的超自然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为什么会想逃避？
平时他不会那么感伤。但有些事情就是必须要在某些事后，在某个时间，在某个地方，像触发隐藏任务一样，来得猝不及防。
但现在可没有隐藏奖励。
世界像是一下子乱套了，看什么都光怪陆离。
天很应景，照应他情绪般，开始飘起毛毛细雨。天上没有乌云，依旧黑乎乎一片，显然这雨最后也只会演变成淅淅沥沥，增添氛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