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外号
咔嚓一声，刘南心中刚塑立好的礼貌女神形象碎成了粉末，但很快，一个新的人情味女神又拼组出来。
“啊？”李千云则是一愣，陷入了自我否定之中。孙悟空？什么鬼，我长得有这么像猴子吗？不是吧，我今早才细心梳理过头发了啊？
“我记得你，一个月前三打白骨精的那个男人。”林茜眼睛微眯，“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同学……”
喂喂喂，这说话的语气什么鬼，你是在说什么神秘而重大的事情吗？
但李千云也回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情。自己追着一条狗，意外发现了被围堵的柔弱女子，于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最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事想不忘记都难，毕竟那是他假期里做的唯一有意义的事情。
“是你？”李千云惊讶地看着她说，“没想到你就是林茜，所以……”他忽然变得面无表情，“所以为什么叫我孙悟空。”
他并不在意自己当时究竟救了谁，或者说，他并不擅长应付别人对他做的好事的称赞，所以为了避免这话题再展开，他选择扯开。
林茜笑嘻嘻的，也没解释缘由。那时李千云拿着根棍子四处挥舞，打了又躲，往复三次才打败混混，很难不让她想到三打白骨精这一著名情节，并由此联想到孙悟空。对了，他还有条狗，这样的话“杨戬”和“孙悟空”确实有点难以抉择。
“觉得贴切呗，李悟空，多好听。”林茜完全不打算改口。
李千云也觉得无奈，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小姐吗，做起事来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心直嘴快。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没那么多算计。他想着，摆摆手：“好吧好吧随便你了。”
林茜一笑，说：“对了，我还没跟你道谢呢，现在我郑重地说，谢谢你！”说完，也没等李千云有什么反应，就转过身去，百无聊赖地把脸颊贴在桌子上趴着。
李千云默默地看了一眼刘南，后者则低声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一手，原来你早就布局了啊老弟。”
李千云：“……”
他用手一推，把刘南的头偏向黑板，然后再按住他的肩，把他的身子扭正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结果发现她也在盯着自己，透过那遮眼的稀薄刘海，隐约可以看见那双目光幽幽的眸子。见李千云看过来，幽怨仿佛凝成实质。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很快就把头转回去，又自顾自地看起自己的小说。
李千云一脸懵逼。我嘞个豆，我到底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天降大任于斯人，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可他从头到尾只和她说一句话啊。
又是一阵头脑风暴。
班主任很快走进教室，是个头发稀疏的男老师，自我介绍后，知道了他姓杨。
杨老师说了一堆没什么用的话后，轰轰烈烈的自我介绍大会就此开始。一般这种活动都分有三类人：显眼包，普通人和社恐人。显眼包就喜欢说些引人注意的话，普通人是规规矩矩把自己的姓名和爱好说出来，社恐人则是支支吾吾半天就吐出个名字。
李千云归属普通人这一类，轮到他的时候，他做了个深呼吸，接着不紧不慢地说了自己的姓名，以及一些或真或假的兴趣爱好。刘南和林茜都属于显眼包，一个说着搞笑的话逗笑大家，一个只是说自己的兴趣爱好就足够显眼了。
而msshy当然属于社恐人那一类，她说话支支吾吾的，刚才幽怨盯人的气势全然消失不见：“我……我……叫……陈苗苗……”她一说完就迅速坐下，仿佛刚才念出自己的名字就用尽了所有勇气。
她的声音清脆动人却又夹杂几分不自信，像山间咕咚流淌的清泉，也像小鸦鹃的鸣叫般小心翼翼。
“陈苗苗……”李千云心中默念了一遍这名字，总感觉有些熟悉。他眉头一皱，仔细回想，忽然潮水般的记忆涌上心来……
他有段辉煌的历史。
那是小学时，受莫浮卿那粗鄙的女人的影响，李千云的嘴巴可以说是和马桶一样臭，脏话连篇，甚至因此得号“李粪口”。
二年级时，班上有个成绩变态的学霸，名叫白立，他莫名其妙地请求班主任进行了一次大调位，或许是看在他成绩的份上，班主任竟然破天荒的响应了这么一个荒唐的请求。
于是李千云有了一个孤僻的同桌，那人就是陈苗苗。那时的她比现在还要孤僻，无论上课下课都要待在教室的角落，属于那种不仔细看就要忽视掉的透明人物。也有好心的同学想去接触她，但她却一直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心。
一个嘴巴臭，一个孤僻，性格对立的两人成了同桌。李千云那时总在怀疑，是不是白立那狗日的被自己骂过才这样调的位置。
他们有一周没有说话。
李千云并不是那种不说话就会死的调皮鬼，他只是说起话来嘴巴臭而已。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多亏了莫浮卿的教育，他记住的形容词和表达心情的话语就那么几个。
他并不调皮，但也是会无聊的。他发现陈苗苗很爱看书，不过大多都不是什么有深度的文学著作，而都是些童话什么的。这些打发时间正好合适，于是李千云就尝试向她借书，或许是迫于李千云平时的战绩，她不敢拒绝，只能乖乖地递上自己的书。
这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熟悉了些，而陈苗苗在学校没有其他的朋友，便总是跟着李千云这唯一的朋友，看他嘴遁大杀四方，成了所谓的跟屁虫。
不过最终，在升初中时两人还是分开了……
回忆中断，李千云想起那时发生的事后，情绪一激动，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奶奶的，那时他可是做了一件超级尴尬的蠢事。
见他这番举动，陈苗苗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但无论是哪种情绪，陈苗苗都压下去了，然后嘴角带笑地看向李千云，说：“傻瓜，认出我没。”
李千云点点头，终于明白了她刚才的幽怨从何而来。还是一样的白皙皮肤，还是一样的长刘海，还是一样的爱看小说，但分别三年后，他刚才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确实不应该。
“傻瓜”这一词其实是陈苗苗给李千云的专属外号，李千云也不知道这个外号到底是从哪来的。不过莫名其妙的外号多了去了，比如明明姓名里不带金却外号老金的，比如一时嘴瓢结果成了别人外号的，所以李千云也没在意，随她叫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侮辱人的词。
“嗯，认出来了。”李千云点点头。
陈苗苗嘿嘿的笑着，刚才的幽怨不知道抛到哪去了。她平时很内向，但唯独面对李千云时却看不出一点内向的痕迹，而是显得童真。
她又想起林茜给李千云取外号的事了，于是她郑重地看着李千云说：“傻瓜，我给你换个外号吧！”
“啊？”
还没等李千云反应过来，她就直接在草稿纸上写下“paolo”和“frances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