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回门
新婚第三日, 是岑锦年同裴舟回门的日子。
两人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见老太太等人已经候在府门外了。
岑锦年瞧见了, 心中忽然便被一种难言的情绪溢满,眼眶立即变得有些泛酸起来。
虽说她新婚这两日过得还颇为滋润,裴舟也待她很好,只是不知为何,乍然瞧见了祖母她们,便莫名觉得有些许难受。
她想,她是愈来愈感性了。
岑锦年忙走上前去, 扑到了老太太怀中,同她相拥在一块儿, 软软喊道:“祖母!”
见她回来,老太太心中自然欢喜。
岑锦年出嫁的这两日, 她便一直睡不安宁, 既怕裴舟待她不好,又怕她小性子过于骄纵, 裴舟会不耐烦……总而言之, 就是心中放不下。
如今见她双颊红润,满目春光, 状态极好,心中的担忧便也放了下来。
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说道:“都已经是成婚的人了, 怎的还这般小孩子气?”虽是这般说, 可她的语气中却满满包含了对岑锦年的宠溺。
岑锦年享受了好一会儿老太太身上那种既安详,又令人放松的舒适气息,才从她怀中稍稍退了开来。
“祖母,谁说成婚了就不能小孩子气了, 不管何时,我都永远是您的贴心宝贝儿孙女啊!”
老太太立即被她这番话逗得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她无奈道:“你瞧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会哄人开心。”
彼时裴舟也跟了上来,老太太见岑锦年过得幸福,对他的态度也愈发好了。
瞧见他,便立即朝他招了招手:“阿舟过来。”神情极为和蔼。
裴舟闻言,立马走到老太太跟前,恭敬地朝她作了个揖,“祖母。”笑意温润,眼神不时落在岑锦年身上,几乎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老太太见了,心中更为欢喜,愈发觉得裴舟这孙女婿没有选错。
“你们这俩孩子,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这日子呀,难免会有摩擦,可还是得互相体谅,互相包容才是,如此一来,才能走得长
远。”
见老太太这般细心叮嘱,岑锦年同裴舟相视一眼,随即双双应了下来:“祖母放心,我们会的。”
另一旁站着的柳元容见几人一直站在府门外,便朝老太太说道:“母亲,我们不若先进府中,有什么话,待会再好好聊。”
老太太自打瞧见了岑锦年,视线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神色满是欣喜,丝毫不舍得移开。如今听柳元容这般一说,这才反应过来,忙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随后慈祥笑道:“对对对,我们先回去,回去了再慢慢聊。”
闻言,岑锦年忙上前搀住老太太,同柳元容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往里进。
“祖母,您当心脚下。”
“哎,好。”老太太应声答道,她脸上的笑意自打瞧见了岑锦年,便一直没有停过。
思索片刻,又同旁边的人吩咐:“待会记得告诉厨房,让厨房那边多做几道我们年儿和阿舟爱吃的菜。”
“老太太放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的。”
老太太又开怀地笑了几声,“那便好。”
岑松不像老太太同柳元容她们那般急性,既是回门,也不急于那一时,索性在大厅中候着,反正迟早能见到。
只是远远瞧见了岑锦年,他的眼中同样不禁流露出急切,只巴不得她们走快些。
众人又聚在了一块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岑锦年同裴舟二人,自然是话题中心,所聊之事都是围绕着他们夫妻二人。
甚至于聊着聊着,有些话题越来越偏,都已经开始讨论起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生孩子,要生多少个之类的
岑锦年自是无奈,只能连连摆手,声称不急。
他们才成婚多久啊,这般急做什么,先过过二人世界不好吗?
再说了,她也觉得她如今的身体年龄较小,不适合要小孩,再等几年先。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直至用了午膳,这才有了些许“放过”他们二人的意思。
岑锦年见状,自是赶忙溜走,拉着柳元容到她的华年院中,准备同她好好聊一番。
若是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他们就要连她的小孩名字都给取好了。
太过热情,着实有些消受不住。
而裴舟则被岑松喊到了书房中,据说有什么要事商议。
岑锦年同柳元容走在蜿蜒的回廊上,看着周边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异样感。
出嫁了,还是有些不一样,心底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虽说这里依然是她的家,这一点永远不变。只是以后,还是不能常常陪在祖母他们身边了。
柳元容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低落,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从前刚嫁给你父亲的时候,起初也不适应,毕竟离家千里,可后来慢慢的也习惯了。女儿长大了,总该成婚出嫁的,你现在所关心的,应该是怎样把偌大一个裴府打理好,我瞧着阿舟待你极好,如此一来,为娘的倒也放心了。”
岑锦年弯了弯唇角,朝她笑了笑,“阿娘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的。”顿了顿,又补充道:“阿舟确实待我极好,府上也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许是怕我多想,就连伺候在他身边的下人,他都特意换成了小厮,也不让那些丫鬟近身,所以阿娘,您和爹爹他们大可安下心来,不必忧心我。”
柳元容听完她这番话,对裴舟也更为满意,“他这倒是有心了。”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虽说岑锦年以往同柳元容的沟通也不少,不过许是因为自己如今成了家,又不能时时见到,因而想同柳元容说的话也更多了些。
说着说着,柳元容却是转了话题:“起初我还以为,你阿姐会是先成亲的那一个,不曾想,如今她倒是落了后头。你说她如今都已十八了,却连一门婚事都没有。”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华年院外,正要往里走进。
岑锦年牵着柳元容,见她眉头微蹙,神色略有着急,不免安抚道:“阿娘倒也不必过于操心阿姐的事,阿姐一向有分寸,更何况她如今也还放不下
苏邵哥,可又过不去心中那一关,不然也不至于跑去江北散心了。”
二人走进里屋,岑锦年继续说道:“依我之见,此番阿姐若是从江北回来,兴许能打开自己的心结,届时,苏邵哥很有可能还会再度成为您的女婿。”
虽说如今岑锦年同岑锦华都不在华年院中,可这院子却是日日都有人清扫,如今也仍旧维持着一尘不染的模样。
岑锦年同柳元容走到桌子旁,自然而然地倒了两杯茶水。
茶水是温热的,显然是院中下人知晓她要回来,特地泡好候着她的。
思及此,她的心中不禁浮现一抹暖意。
柳元容轻抿了口茶水,想着方才岑锦年说的话,心中顿时浮现一抹不快。
“说实在的,就凭先前苏邵闹出的那些事来看,我是极为不喜的,当初将华儿伤得那般深,如今后悔了,便想同华儿重修于好?”柳元容冷哼一声,“哪有这般容易。”
岑锦年知晓柳元容对苏邵当初做的蠢事十分有意见,因而并不敢多说什么。
“若不是因着华儿还对他有意,我也不愿插手你们姐妹俩的感情之事,如若不然,我断然不会让苏邵再踏入我们岑府一步!”见她说出这般话,岑锦年心知柳元容当初必然是被苏邵气到了。
“阿娘,我懂的。”岑锦年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道。
柳元容叹了口气,缓了缓,又思量起来。
“唉!不过若是你阿姐回来后,还要同苏邵成婚的话,我也不会阻拦,至少,苏邵对你阿姐是真心爱护的,你阿姐也能制得住他,倒也勉勉强强吧。”
岑锦年笑了笑,“我明白阿娘的意思。”
柳元容朝她看了一眼,神色满是无奈,只是眉目间,总能流露出对她们的宠爱之色。
“你们姐妹二人,都是有自个儿主见的,不然你阿姐也不会二话不说,仗着自己武功尚可,便直接跑到了江北去。”说起此事,柳元容是有些气的,总这般一声不吭地跑到外头自己去闯,就留了封信下来,让他们不必担忧,可她一人
在外头,她又如何能不担忧。
“阿娘倒也不必太过担心,阿姐的功夫,您是知晓的,鲜少有人能同她对上,更何况她还有暗卫跟着,不会发生什么的。”
毕竟岑锦华也不是头一回自个儿独自外出了,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更何况跟着她的暗卫还会不时将她的近况报回家中,因而倒也不必太过忧虑。
柳元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是管不住你们了。”末了,又道,“阿娘最大的愿望,便是盼着你们平安,顺遂,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别的阿娘也不想操心那般多。”
岑锦年闻言,随即靠到了柳元容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阿娘放心吧,我和大哥阿姐他们,都会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
柳元容偏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温柔而宠溺,散发着满满的母性光芒,“若真是这般,那便好了。”
而另一边的书房中,裴舟正同岑松对立而坐,周遭气氛严肃而凝重。
岑松倒也不同他说太多弯弯绕绕的东西,现下只有他们二人,便开门见山道:“如今诸项事宜都安排得差不多,殿下是该找机会在圣上跟前露脸了,待时机一到,我们便将证据呈到圣上跟前,洗刷先太子的冤屈,恢复你的身份。”
裴舟朝他颔了颔首,“多谢岳父大人为我筹谋至此,岳父大人所说之事,我皆已明了。”言语间甚为感激。
岑松朝他摆了摆手,面容平淡,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神色,“殿下倒也不必这般,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只盼着不管将来发生何事,殿下都能一如既往地待阿年好便可。”
裴舟郑重应下,“这是自然。”
岑松继续道:“过几日,圣上会微服出行,届时,兴许是你露面的最好时机。”
裴舟点了点头,凝神思索几番,眉眼露出几分疑惑:“只是,据宫中之人来报,圣上兴许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若届时贸贸然出面,是否不妥?”
岑松闻言,倒也没有立即应话,垂了垂眸,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面色深沉。
思索许
久,才抬了抬眼睫,重新看向他,眸光锐利,暗含锋芒:“圣上倘若真已知晓你的身份,又何尝不知,这不是他顺手推舟给你的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去见他。”
裴舟眸中瞬间闪过一抹亮意,“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岑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殿下不必自谦,想必其中用意,您早已明了。”末了,又加了一句,“如今你我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管发生何事,总有我在您身后护着。”
裴舟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岳父大人提点,小婿已知晓该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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