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偏执
深夜, 裴府之内静悄悄的,整个府中上下皆燃着红烛, 彻夜明亮。
因着婚礼大办,所以这段时日皆是忙碌无比,如今终于忙完,所有人自然都能好好歇息一番了。
新房中,红烛帐暖,气氛格外旖旎惑人。
躺在床上的裴舟原本正熟睡着,忽然, 他陡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明。
默了一瞬, 而后偏头往枕在他胳膊上的岑锦年看了一眼,只见她眉目温柔,睡得安详。
思索片刻, 便将她环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拿开,再将被她枕着的手轻轻挪开。
裴舟慢慢起身时,恍然听见几声呓语,便回头朝她看去,却见她只是砸了咂嘴,并未醒来, 遂又安下心来。
待他穿好鞋子,刚欲往外走去, 忽觉此时有些凉意,默了默,终还是转过身去,替她掖了掖被子,而后则头也不回地离开。
刚出房门, 便见一个人影突然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在他跟前单膝跪地,“主子。”
裴舟面无表情,漠然道:“起来吧。”
高冽:“谢主子。”
今夜夜色不错,头上明月高悬,银白的月光洒了满地,落在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裴舟此时仍旧一身红色里衣,更将他的肤色衬得如玉般,身形挺拔瘦削,俊逸而明朗。
他背着手,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高冽朝他拱了拱手,态度恭敬:“回主子的话,江北剑会过些日子便会如期举行,若二小姐要去江北,最晚须得明日启程,而我们的人也查探到,二小姐确实是明日动身。”
裴舟点了点头:“安排好人手,剩下的事,便不需要我来教你们怎么做。”话落,裴舟冷厉的视线便落在了高冽身上,眼眸漆黑,暗含阴翳。
高冽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许是因为自个儿认得岑锦华,心中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只得应了下来。
“对了,主子,还有一事。”
裴舟:“说。”
“今日您大婚之时,皇帝的车驾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府外的巷子
中,停留了许久才离去。”
裴舟闻言,不禁拧了拧眉,脸上闪过一抹深色,眸光晦暗不明,背在身后的手不住轻轻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高冽又朝他拱了拱手:“是。”
眼瞅着高冽就要离去,裴舟恍然想起,那日提亲时,岑松对他所说之言,岑锦年的面容也突然从他脑海中掠过,原先决绝的目光顿时有一瞬间地松动,心中也多了几分迟疑。
下意识朝高冽喊了一声:“等等。”
高冽回头看去,眼神疑惑:“主子还有何事吩咐。”
裴舟静默地看着他,眼中神色高冽看不明白,似纠结,似犹豫,又似不舍,同时还掺杂着不甘。
顿了片刻,才听见他又加了一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明日之事,务必万无一失。”他的脸色沉沉,颇有些破釜沉舟的决绝之意,目光阴恻恻,叫人心中发寒,莫名多了几分偏执之色。
高冽脸上神色更加凝重,重重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主子做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从未有过如此再三叮嘱之时,从他的态度便足以说明,看来这二小姐对他当真重要。
其实他觉得,主子可能早就钻入了死胡同中,纠缠于过去,无法挣脱,在他看来,五小姐便很好,倘若主子能将眼光放于当下,早日走出自己的一味偏执当中,说不定会过得更轻松一些。
可如今看来,主子还是活成了当年太子妃的模样。
倘若这些事有一天被抖露出来,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可他高冽的使命,便是永远对裴舟忠诚,听他之命,所以,即便他再如何觉得此事不妥,他也会拼尽全力助他功成。
毕竟只要裴舟想要的,从来没有放弃可言。
报仇是,皇位是,人也会是。
高冽离开后,裴舟便独自一人立于院中,周身阴郁,神色晦暗不明。
良久,只见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邪笑,隐隐含了几
分疯魔之意。
而后潇洒甩袖,转身往屋中走去。
裴舟回到屋中,床上的岑锦年还未醒,仍旧睡得极香,只是神色有几分疲惫。
他轻手轻脚地拖了鞋子,刚往床上躺下,岑锦年却突然缠到了他身上,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裴舟顿时僵了僵。
“你去哪儿了呀?”岑锦年并没有睁开眼睛,语气绵绵,有些惺忪,还带了浓浓的撒娇之意。
裴舟闻言,面不改色道:“去解手了。”而后顺势揽住她。
岑锦年低低“哦”了一声,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
裴舟用手轻轻揉着她头顶的发丝,目光望着头顶的红色帐幔,不知在想些什么。
岑锦年察觉到他的动作,久久都没有停止,不免努力睁开了双眼,脸上带了些迷茫,抬了抬头,疑惑地望向他:“不困吗?怎么还不睡?”
裴舟摇了摇头,“不困,你先睡。”
闻言,岑锦年不禁顿了顿,缓了片刻,直至那股睡意没有这般浓厚,才继续往他看去,在他脸上细细打量一番,才悠悠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裴舟略为惊讶地朝她看去:“怎么这都被你发现了?”声音温柔,尽是宠溺。
岑锦年则是得意一笑,“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是吗?”裴舟挑了挑眉,“原来我夫人这般厉害。”
岑锦年的唇角忍不住愈发上扬,“那是自然。”默了一会儿,才朝他问道:“说吧,发生何事了?”
裴舟没有立即回答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上,而后翻了个身,同她相对。
岑锦年见他无言,浓黑的剑眉蹙在一块儿,染上了几分忧色,心中也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到底怎么了?还是不能与我说?”
裴舟见她神色不安,赶忙安慰:“不必忧虑,那些事我都能解决,你只需安心当好佩夫人便可,一切有我。”
岑锦年凝神细思一番,才试探着问道:“可是与你的身份有关?”如果不是
因为这事,那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忧虑的了。
裴舟点了点头:“我们大婚之时,皇帝来了,车驾就停在府外的巷子,只是无人发现罢了。”对于此事,他倒是没有想过要隐瞒岑锦年,也没有什么避讳的心思。
“皇上来了?”岑锦年神色惊讶,眼睛也瞪大了些。
“嗯。”裴舟柔声同她探讨起来,“所以我在想,他此行,原因为何?”
岑锦年垂了垂眼睫,开始慢慢思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了抬眸,沉声说道:“会不会”许是她的猜测过于吓人,她的神情已经布满了惊讶,“皇上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
裴舟斟酌一番:“倒也不无可能。”
思及此,岑锦年的心绪也不免变得慌张,“可是,太子殿下的冤屈还未洗清,他若此时便知晓了你的身份,会不会对你下手?”许是她太过害怕,生怕他会出什么事情,环在他腰上的手也不禁攥紧成拳。
裴舟察觉到她的紧张和忧虑,忙将她搂得更紧,“不会,即便他当真知晓了我的身份,如若他想做些什么,也不会拖到现在,更不会特地在我们大婚之日,跑这一趟。”
岑锦年见他这般解释,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少了不少,“你说得倒也有理。”
裴舟:“更何况,我已经寻到了澄清父王罪名的方式,过不了多久,我便能还他一个清白。”
岑锦年闻言,立即喜上眉梢,“当真?”
“嗯。”裴舟抬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冰凉的手指在她光滑的脸颊滑过,动作轻柔,好似已将满腔柔意尽付于指尖。
“只是,我们才刚成婚,日子便要开始过得惊心胆战起来,我”裴舟梗哽了哽,“我有愧于你。”他的眉宇间染上了几抹不安,声音中满是歉意。
岑锦年听见这话,立即不赞同地睨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傻话,我们如今已是夫妻,若有什么,自当共同面对,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经不得事的人,你可莫要看低了
我。”
裴舟没有立即出声,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感动。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番,而后豁然倾身朝她探去,同她双唇相贴,唇齿相融,炙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交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退开,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目光落在她盈盈如水的双眸,心下一动,不禁道:“阿年,谢谢。”
岑锦年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乍然听见他这话,不禁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谢的。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裴舟又开始深深地望着她,眸中光芒渐深,看她的眼神如同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带了浓浓的侵占性。
岑锦年下意识觉得不妙,忙往后退开,目光中满是抗拒,之前已经劳累过了,她并不想再来一次,她现在只想睡觉。
然而她的动作却没有裴舟快。
裴舟只是伸手一捞,她便又回到了他的怀中,并且这回她还被箍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是先前岳母大人说的那些,看来我不能做到了。”他邪邪笑了笑,“索性纵我到天明吧。”
岑锦年怒瞪着他,“裴舟!你不能耍无赖!”
裴舟则没有理会她的抗拒,又拉着她陷入了新一轮的欲|海中,同他缠绵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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