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白骨堆积而成的墓碑，在阴风吹过的时候发出渗人的声音，而这里正是当年的蛇沼谷。
看着眼前的场景，炎吟不由觉得寒毛而立，她看着白骨的形状知道这里埋葬的是什么：是蛇人族。
“姐姐，你听到了吗？听到这千万的哭声了吗？”
阴风吹过白骨的声音，如哀嚎的哭泣声，在整个空谷中回响。
而这些哭声多年来一直缠绕在他的耳畔，夜不能寐。
“自打姐姐你把我交给那些人时，蛇沼谷也就在那时被覆灭。”
他走到白骨旁，望着黄沙下埋葬的族人，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血色。
炎吟望着满眼的萧条，她自知对不起他，只能低头不语。
“姐姐，你不是觉得亏欠我吗？”
他缓缓向她走近，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颚，“那么……你来孕育蛇人族的后代如何？”
近在咫尺的容貌，俊美又不失飒气，少年的姿态褪去，成熟的容颜让她看得恍惚。
他的话，她不是听不懂。
她将他推开，“小路，你值得更好的，我……”
蚀纹的侵蚀一直在持续，即使老师想尽办法挽救她的性命，但也无法阻止蚀纹的侵害。
终有一天，她会走向和铃岚一样的结局。
“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风呼啸在耳边，糟乱嘈杂。
他的表情她不敢去看，只是默默与他擦身而过。
“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他的话语变得无情冷漠，一把将她抓住，凑近她嘴角微扬。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不过有一点姐姐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值得更好的。”
但是……这不表示我会放过你。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着，邪魅的微笑让她觉得陌生。
“姐姐，那你就成为我的妾室如何？”
炎吟整个人都愣住，她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说出怎样的话，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心在痛，但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痛。
“吟！”
子泽的声音唤醒了发憷的她，炎吟看着突然站在眼前的子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被人打扰的陌小路，蛇瞳泛着冷光，他一下子将她圈在怀里，现在的他满脸不屑地望着眼前的人。
子泽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眉头皱起。
“你想要干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隐瞒有关她的一切，却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
炎吟刚想要回到他的身边，却被狠狠地禁锢住，根本无法脱身。
子泽看出了他的意思，毫无留情就要下手，他的动机早就被看穿，毒灵刺穿他的身体，刺目的红色飞溅。
炎吟看到子泽被贯穿的身体，瞪大瞳孔，一把推开了他。
“子泽！”
她连忙跑向了他的身边，只见毒灵从伤口处开始蔓延，她望着慢慢走来的他。
陌生，恐惧。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陌小路吗？
她想动用自己的灵力去缓解子泽身上的毒素，可灵力刚汇聚在手，便很快消散。
强大的反噬让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子泽抓住了她的手，明白了她的用意，也意思她不要再动用灵力。
“陌小路，你在干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种语气质疑他，也是第一次他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恨的情愫。
他没有多言，只是强行地想把她拖拽回自己的怀里。
她挣扎着，反抗着，现在的她必须快点扼制住子泽身上的毒灵。
“陌小路，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明明知道毒灵会要人性命，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没有回答，反而暗地里加重了子泽身上的毒灵，让侵蚀的速度变得愈加快。
“陌小路！”
她真的怒了，她甩开了他的手。
这时，几位盗墓贩探入到了蛇沼谷的废墟中，他们本想从多年前被人人称宝的地方，捞点东西回去，却没想到遇到了眼前的场景。
蛇瞳隐现，强大的气势席卷而来。
那几个盗贩看到了那双蛇瞳吓得连忙想要逃跑，却没走几步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身体都被毒雾所侵蚀。
他们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化为血水，根本无能为力。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弥漫着淡淡毒烟。
这也是为什么子泽想要带她快点离开的原因，兽人的嗅觉一向灵敏，他早就察觉到了异样。
“姐姐，你不是要救他吗？”
陌小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他们两人的眼前，他向她伸出手。
“姐姐，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妾？”
子泽怒不可遏地想要出手，可是猛地一口鲜血吐出，现在的他想要他们的性命根本轻而易举。
眼前的人，明明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七年了，原来什么都会发生变化吗？
明明那时的烟花还历历在目，可现在早已经消散地无影无踪。
“吟，快走，他的目标一直是你！”
子泽推开了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她护在身后。
望着地上的血水，她抬头看着他，他身上的气息很杂乱，不像是单单一种灵力。
“你吃了纳丹，对吗？”
她问他。
“是。”
他并没有否认。
她默默走向前，瞳色里的光正在黯淡，她平淡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七年前的种种因我而起，我跟你走。”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子泽，“你帮他解毒，我跟你走！你想要怎么样我都不会反抗。”
“吟！”
“别跟过来，子泽！这是我和他之间两个人的事情。”
她迈出脚缓缓走向他，陌小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自始至终他一直都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正当炎吟被他揽入怀中时，子泽不顾一切地向他奔去，锋利的利爪划伤了他的面容。
与此同时，毒灵在他的体内瞬间爆发。
五脏已被毒素侵害，已经回天无力。
“陌小路！”
她想再次甩开他，却被他钳制住，“陌小路，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轻轻一笑，带着一丝嘲讽。
“姐姐，我应该怎么样？”
失去了意识的子泽无力地趴在地上，他的双眼迷离看着她正奋力地想要挣脱开，他伸出手想要去帮她，却瞬间眼前一黑。
走马灯从他的眼前闪过，他看见了当初的北月国，看见了还年幼的子伊正躲在雪人后面偷笑着。
子伊……还好吗？
他看见了当初被铁链束缚的他，被她所拯救，那如明媚阳光的笑容，他真的想好好守护住。
听觉正在慢慢丧失，他已经快要听不见她喊着自己的声音。
子泽！
“子泽！”炎吟失去了冷静，她双手抓住了他的手，满是恳求。
“陌小路，毒灵的毒只有你能解，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眼泪已经噙满眼眶，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疼，可是她的眼泪不是为他而流，而是为了别的男人。
嫉妒的心理让他抓狂，灵力的躁动一直在他的体内未曾平息。
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有别人？
为什么你的眼里没有我？
姐姐，你知道这七年来我为了找你，连命都可以不顾吗？！
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爱从来就没有分给我一点，你给我的永远只有怜悯吗？
“陌小路，算我求你了！！！”
她的语气满是委屈和焦急，就差点没有跪在他的面前。
“姐姐，现在的毒灵意识已经不受我控制，刚刚他在有想伤我的想法时，毒灵就已经自动引爆。”
“现在的他，已经回天乏术。”
这些话，如晴天霹雳在她的脑袋里轰炸开。
“陌小路，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你不要把子泽扯到这里，他没有做错什么。”
她慌乱的样子，凌乱凄美。
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里。
“姐姐，我没有骗你。”
说完，他的力气更加大了，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子泽会死！
这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子中，她的手脚已经冰凉，她已经让子伊出了事，不能再让子泽这样。
她不能，她真的不能！
“噗通”一声，她双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惊色在他的瞳眸里一闪而归，但又很快消失，他不敢相信她正以这种姿态跪在自己的面前。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真的感觉到了绝望。
这窒息的感觉，和她在昏睡中的噩梦一模一样，只不过每次她在梦里为了逃避都会选择一次次的自杀，改变梦境。
难道说自己根本没有醒来，现在的这一切也全是噩梦吗？
如此想着，她拿起地上锋利的石子就往自己的喉咙间割去，如此熟练的手法，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差点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
“你在干什么！炎吟！！！”
这一次，他没有喊她姐姐，而是直呼她的名字。
他快要被逼疯了，为什么她可以为了别人放下尊严，如此狼狈不堪地跪在自己的面前。
可在多年前，她为了她老师的颜面，轻而易举地就把他交给了那些畜生。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我说了，毒灵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他的死是他的鲁莽造就的。”
看她的精神状态愈来愈糟糕，他一击将她打晕过去，随后拦腰将她抱起。
多年来，他杀人如麻，看着眼前已经奄奄一息的他，早就没了任何感觉。
这时，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响起：她会恨你的。
即使这样，你也要这么做吗？
即使这样，如果能让她在意我，那么就恨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