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月一路疾驰,离开了五方城。
同时圣丝手套重新戴回手上,敛去了魔力气息与波动。
她抬头看着空中偶尔经过的修士,无一不是御剑飞行。
夜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晕飞,着实耽误事。
天空中的雨滴由细小逐渐消失无踪,而后狂风也逐渐停歇。
但下一刻,朵朵雪花落了下来。
不一会,整个丛林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夜月疑惑地看着落在掌心的雪花。
下、下雪了?
刚才还倾盆大雨,现在开始下雪了?
现在好像才六月吧,这个时空的天气怎么这么奇怪?
夜月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看到了从高空俯冲而下的白菜。
还有一同过来的四千余和七丈峰。
折腾了一夜,夜月实在是有些累了。
她爬上白菜的背,转头对七丈峰说道:“打晕我。”
七丈峰瞪大了眼,“啊?”
夜月揉了揉眼,“我晕飞,打晕我白菜就可以加速飞行,别在路上耽误时间了。”
七丈峰犹豫半天,看看左手,看看右手。
哪只手都不舍得。
但这是王上的命令,他只能高高地举起来手。
然后……轻轻放下。
夜月瞪了他一眼,七丈峰只能再次举起了手,而后……轻轻放下。
夜月:“…………”
七丈峰:
四千余笑着走过来,拿出一个白瓷瓶。
“王上,这是柳如风新研制的熏瓶,您只要闻一闻,且不要用魔力抵抗,就可以睡着了。”
夜月的眼睛亮了亮。
柳如风真是拯救他的天使。
夜月睡了很久。
直到有人在她耳边大声叫她,“夜月醒醒,别睡了,有人来接你了。”
夜月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谁呀?
狭小的房间,灰白的墙壁,简易的桌子。
六七个铁质上下床上,空空荡荡。
唯一的小窗户上现在趴着四五个小孩子,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看。
夜月坐了起来,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这是……她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
她怎么回到了这里,难道她又穿越了?
王院长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年轻女人。
“阿月,她以后就是你的妈妈了。”
王院长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叫妈妈。”
夜月这时才发现她只是一抹虚影,真正的夜月是此刻坐在她身边的小孩子。
那是……5岁的她,阿月。
阿月抿紧了唇,嘴巴张了好几次,但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王院长不悦地盯着她,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快叫妈妈!”
阿月细嫩的胳膊顿时红肿了一大片,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身穿红裙子的女人蹲下来,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
“阿月,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现在不想叫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喊我妈妈的。”
她摸了摸阿月的小脑袋。
“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也不会丢下你。”
她伸出手来拉住了夜月。
那双手,那样的温暖。
似乎真的能为她驱散所有的寒冷。
阿月的目光闪动,顺从地让她拉着,而后跟着她缓缓地走了出房间。
画面翻转,小夜月笔直地站在墙角,双手提起裤腿,露出小腿肚。
红衣女子手持小棍,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小腿上。
“说,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夜月抿紧了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女子气急,更加狠厉地打她。
“说!说!到底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你这个坏孩子!就知道天天惹我生气!”
啪!啪!啪!
阿月的小腿上布满了血痕。
女子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说呀!你说呀!”
6岁的阿月再也绷不住,她放声大哭。
“他们说我是你捡来的,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是个没人要的垃圾。”
女子一下子怔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她只能用力抱紧了面前小小的身体。
身为虚影的夜月静静地站在一旁,默然的眼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下一刻,画面再次反转。
7岁的阿月坐在医院后院大门口的台阶上,茫然地看着红衣女子。
她跪在地上,一下一下朝夜月磕头。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的病,妈妈真的治不起,妈妈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抬起头,眼中全是愧疚。
“孩子,别怨我……对不起。”
说完,她站起来,转头就准备离开。
阿月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女人的大腿。
她仰着脸,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阿月可以不吃饭……阿月也不用治病,阿月只要回去睡一觉,就不会痛痛了……”
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阿月,对不起,妈妈当时只是觉得一个人生活有些寂寞才收养你。”
“……你的病……妈妈没有钱了……对不起……”
女子用力地推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月坐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妈妈……”
“你说过不会丢下阿月的……”
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她因为打点滴而青紫的手背上。
她声音小小的,几不可闻。
“妈妈……”
下一刻,画面回到了孤儿院。
阿月坐在院子里,默默地看着大门口。
时不时传出的压抑咳嗽声,让王院长越发不耐烦。
“阿月,别看了,赶紧回去!”
阿月没出声,仍旧静静地看着门口。
王院长懒得理她,转身回到了教室内。
阿月从日出看到了日落,直到浓重的夜色吞噬了一切。
坐在门口的小小身影蜷缩成一团,忽的笑了。
原来妈妈,真的不会再来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地走了回去。
从那天开始,阿月变得很开朗,很爱笑。
和谁都会笑,和谁都能玩在一起。
好像那些伤痛从未曾出现。
但夜月却知道,那时的她只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若担不起责任,那就不要轻易许诺。
夜月静静地看着那个小阿月在病痛中,孤独的慢慢长大。
直到,她再次躺在了那个熟悉的病床上。
听着身侧监护仪发出的刺耳警报声,阿月却淡淡的笑了。
这一辈子,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其实,也挺好的。
下一刻,周围的画面翻转,她出现在绿色的草地上。
面前的七丈峰捂着头,委屈地看着她。
“王上,你为什么拿石头丢我?”
虚空中的夜月和坐在草地上的夜月重合在一起。
夜月笑了笑,垫着脚伸手摸了摸七丈峰的脑袋。
“因为你可爱呀。”
下一刻,周围的画面尽皆破碎。
如同破碎的镜子一样,反射她过往一切的碎片消散在空中。
“王上,王上?”
夜月再次睁开眼,混沌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熟悉的黑色房顶,而后还有一脸关切的凡依依。
看到夜月醒来,凡依依显然松了一口气。
“王上,您吓死依依了……”
夜月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
冰凉的泪痕仍旧残留在脸颊。
凡依依十分担忧,“王上,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夜月看向凡依依,问道:“四千余他们呢,还有救回来的人呢?”
“王上,星魁大人带您回来的时候,您正睡着,星魁大人不想打扰您,就让依依来照顾您。”
“修明大人也将救回来的族人都安置好了,您放心。”
听到他们都没事,夜月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夜色褪去,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内。
淡金色的光云涌入房间,照在夜月的身体上,驱散了她心中的寒冷。
这一世,她有朋友、亲人、属下,还有对她忠心不二的族人。
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
夜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凡依依说:“走吧,我们出去看看他们。”
凡依依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王上虽然做噩梦了,但好像心情反而变好了?
夜月刚刚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她这才注意到,她的棺材板……呃不是,是床旁边放了一个长案桌,上面放着几碟水果和两碟糕点。
夜月的脸黑了,她指着那些好像贡品一样的水果,问道:“这是?”
凡依依:“这是依依特意为您准备的,怕您醒来会饿。”
夜月勉强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再次停了下来。
房间的两侧各摆了一排花篮,花朵也很漂亮,有黄菊花和白菊花。
夜月嘴角抽搐了两下,抬手掀起上面贴着的白色纸。
上面写着——七丈峰。
夜月转头问依依,“这个……又是啥?”
凡依依笑了笑,“这是四千余大人和七丈峰大人给您送来的花篮,想要您一睁开眼,就看到满屋子的鲜花。”
“七丈峰大人怕您弄错了哪些是他送的,就写上名字,放在上面。”
夜月无奈地扶额。
花圈、贡品还有棺材……
棒棒哒,齐全了。
夜月移开眼,和凡依依一起走出了内殿。
正殿之中,四千余正在指挥小傀儡们搬搬抬抬。
看到夜月,四千余和小傀儡们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躬身朝夜月行礼:“王上。”
夜月点了点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王上,末将将救回来的族人暂时安置在第三层和第四层,在咱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傀儡已经将里面建设的差不多了,您随时可以去查看。”
夜月点点头,“那他们的伤?”
四千余淡淡一笑,将夜月请到了正殿前的广场内。
宽阔广场内,所有阿修罗正在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看到夜月从正殿走出来,所有人都单膝跪下,同时恭敬地垂首给夜月行礼。
“参见阿修罗王!”
夜月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说道:“起来……呃,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