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亲缘再现

    整个九月，曾明只要有空就会去省城陪伴女儿。狡猾的邵天祥夫妇知道闯下大祸，把这边家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一直不敢打电话，只和儿女通电话来了解家里的近况。趁曾明不在省城之机，回省城陪了女儿几天，得知曾明要来，夫妻俩便逃之夭夭。

    赵春苗逐渐恢复平静，面对生活的变化无常，除了适应也只有适应。重新将心思全用在曾明身上，他才是自己一生真正的依靠。赵春苗目前最大的恐惧就是不敢想象未来，不敢猜测琴琴、萌萌和燕子今后的归属地。黄娟也是同样心态，跟随曾明去了一趟省城，返回那天，差点把琴琴抱回了家。

    随着妻女和外孙的离开，刘思远一人独住一栋三楼，实在无聊极了。好在顺顺和楠楠同情他，每天与他作伴。桂花树下那棵樟树已经移栽到院东南方，并专门设立一个护栏圈，大家都知道这棵树的意义，视它为珍宝小心呵护。它已冲到一米多高，正努力向两米高度冲刺，虽然树龄幼小，但长得枝叶茂盛，像是注满了生命活力。

    刘思远不知何时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晚都会坐在树旁痴愣愣看着它，似乎等它长成参天大树时，他们一家人就会永远团聚、不离不分。顺顺和楠楠陪刘思远看树，那是因为思念曾曾、龙龙和哥哥姐姐，他俩与大伯的想法一样，如果树长大了，曾曾、龙龙和哥哥姐姐就不会离开家了。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在曾明的要求下，邵天祥和沈婷面带愧色回来，程哲明也回家度假，团聚的一家人补办了一次中秋宴，认真吃了由兄妹糕点定做的月饼。娟娟自然是大家关心的焦点，询问着她的身体和学习情况。曾曾开始学说话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叫得很好听，乐得沈婷抱住他舍不得放下。他似乎把刘清媛也当成了妈妈，特别亲娟娟和她，这应该与吃她的奶有密切关系。

    鉴于吴姐一人在省城忙不过来，刘嫂主动提出国庆节后她去省城带孩子。曾明随即安排，刘嫂和汤姐每周轮流去省城，孩子们还是每到周末都回家好，免得两位姐夫有孤独感。邵蔚蓝和肖宏伟很赞同，同时宣布邵蔚蓝已怀孕，这倒是把三姐曾芸芬惊喜得流泪不止。

    时光荏苒，尽情展示着人间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孔思雨和姜伶俐在继续进步提高，曾明已放手让姐妹俩展现才华，任命姜伶俐兼任医药公司副经理，孔思雨兼任公司副总经理，岳竹君担任网络销售服务部经理。看似任人唯亲，实则任人唯贤，这也是曾明对整个管理人员全面考察的结果。

    在这次人事变动中，有两位部门主管、七位店长、一位财务人员被曾明果断换下，这也给每个人敲响了一次警钟。

    天气逐渐寒冷，不知不觉就进入到冬季。订餐厨房还是逃不过餐饮业萧条大气候影响，生意再次出现减弱迹象，但依然数倍好于同行。大家并没出现惊慌，按照曾明的要求继续保质保量的完成每一项工作，严格杜绝不合格食材和佐料进入订餐厨房。

    曾明的工作不是很忙，把主要精力用在巡回检查方面，基层每一件事情都逃不过他及时了解和及时处理。回订餐厨房和广告公司也是经常性，只要有他出现，人人心里就踏实、就有底气。他并不是什么工作狂，劳逸结合也是做得相当出色，经常得到赵春苗的拥抱和亲吻奖励。

    这晚已过七点半，不怎么寒冷，店内和包间还有六桌客人。赵春苗陪同曾明坐在店外长椅上闲聊家事，到来的敏子和蔡雅玲便黏糊在两人身边撒娇，这应该是老习惯或是条件反射了。前坪依然是热闹不减，偶尔会有几个胆大的小商小贩来此，秦淑贞和胡秀兰有说有笑的做煎饼，只有三个大人小孩在摊前等待。

    就在敏子嬉闹一番间，曾明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一位约五岁的小女孩，身穿黄色有点脏的羽绒衣，间隔三步距离看着煎饼摊和店内，右手伸出食指轻按着小巧的红嘴唇。她看上去很眼熟，曾明肯定自己以前应该见过，或是随父母光临过订餐厨房。

    曾明安顿好敏子坐下，好奇走近小女孩，担心她是独自来找父母的。可店内的六桌顾客好像都对不上号呀？还是先问问她吧。

    “嗨，小姑娘，你找谁呀？”曾明蹲下问，确定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应该来过这里。

    “叔叔，我饿了，我想吃鸡蛋葱花煎饼，还想吃豆瓣鱼。”小姑娘风铃般的声音，却让曾明听得心疼，随即将她抱入怀中。

    这时的赵春苗正好看清小女孩的脸，快步走来询问：“是琳琳？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爸爸妈妈呢？”

    见小女孩不语，衣服和鞋子有点脏，赵春苗大惑不解。她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来过几次，每次出现都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怎么今天是孤身一人，甚至还有点脏呢？听了赵春苗的疑问，曾明才想起以前他们一家人来过的情景，她爸爸妈妈应该属于很体面的人。

    小女孩面无表情，侧身指向广告公司前方，说：“哥哥，哥哥叫我在这里等他。”

    赵春苗和曾明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广告公司前方的垃圾桶处，一男孩正在翻找。这条门店街有三个垃圾桶，平均每半小时会有三到四人来寻找废品。

    赵春苗打来热水帮小女孩洗脸洗手，敏子和雅玲去了前面寻找已离开的男孩。夫妻俩这些年，不知给多少人给予过帮助，也不知道给过多少钱、送了多少张煎饼。但只有庞聪、何丽萍、尹佳，还有今天的小女孩和垃圾桶前男孩的侧影，能让他俩有种亲人般的心疼与牵挂。

    有两桌人先后买单离开，一位三十多的小伙与朋友道完别，看到曾明抱着小女孩很是吃惊，过来搭讪道：“咦，曾老板，你怎么认识她的？他们家可是我们小区的名人了。唉，真可怜。”

    “怎么，你认识她父母？”曾明礼貌问。

    “他们家在我们锦江小区谁人不知呀？难道你还不知道她父母和爷爷奶奶都离开了？”男子更奇怪了。

    “说说看。”曾明随口道。

    “你也知道，锦江小区是高档小区，他们家是四室两厅装修很好的房子，还有一辆宝马。疫情开始那年，两口子的生意遭到重创，下半年通过抵押贷款，不知贷了多少钱想重新再来，哪知情况不如人意。反正在今年四月时，银行就查封了他们家、店面和小车，甚至还波及到她爷爷奶奶的房子。”

    男子说到这，干脆坐下给曾明递上一支烟一同点上，再说道：“唉，几天后，夫妻俩就去了楼顶双双跳下。母亲得知儿子和媳妇的噩耗，来到现场看了儿媳的惨状后气绝身亡，老父亲还是由我们几个送去医院。

    后来了解到，导火索是因为三月份没有交房贷，再加上贷款金额较大，所以就这样了。两老的房子，银行还是同意由老人家继续居住，但产权属于银行，如果老人家离世，银行将收回房子拍卖。老人家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遭遇如此打击哪还能有个安好？为了孙子孙女苦熬了几个月，于一周前去世。”

    “难道兄妹两人就没有亲人了？”曾明问。

    “你不觉得此问题很幼稚吗？这年头都是各顾各，谁愿意照顾两个孩子？躲都躲不及呢。”男子说完，叹息离开。

    出来的赵春苗亲柔叫唤琳琳去店里吃鸡煎饼，吃饭时再吃豆瓣鱼。曾明放下琳琳，让她牵上赵春苗的手进入店内。

    车鹏辉他们都来了，那位十多岁的男孩一手提着编织袋走在他们中间，看他干净的样子就知道，应该在广告公司洗了手和脸。男孩从外貌看上去端端正正，应该是一名初中生，曾明仿佛看到第二个庞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