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狐狸劫〈七〉
宋桃：“……”
ok ，fine。
“她反应也快，也不能白被挤出来啊，噌的一下就冲到骡子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我的马尥蹶子把她给踹了。”
继指鹿为马之后又出来个新词儿，指骡为马。
秦放喝口茶，接着道：“我当时还真挺佩服她，给她解释了半天我这是骡子不是马，她不信，非说我在诓她不懂，最后实在没办法，闹到官府去了，那县太爷说我这是骡子她才信，走的时候她还嘀咕，这骡子长得马里马气，没道理不是马。”
宋桃听完，笑了半天：“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想要说服一个懂装不懂的人，难，想要说服一个真不懂的人，还是得报官。”
秦放摇头晃脑：“可不是吗，后来我在街上又碰到那姑娘了，她又在和别人扯皮，这次她非说人家的驴是马，我这才知道，在她眼里骡子、驴和马，都是一样的。”
那姑娘可能脸盲，见到那种脸长的，在她眼里都是马。
这种人，说好听点儿叫固执，偏执，说难听点儿是你他么是不是故意找茬？在街上和别人起冲突容易挨揍。
其实宋桃倒是理解，唱歌跑调的人在她自己看来歌就是那个调，她跟原唱唱得没有区别，指着骡子说马的人在她自己看来马就是那个样子，有什么办法呢？
别人有没有他不知道，反正他没有。
秦放就着茶，整整说了一个小时，宋桃其实很乐意听他说下去，最好说到晚上，因为那样他就可以不用扎马步了，等到半夜他就带着白巳去谈那个大项目。
但白巳很煞风景，仅用了一个眼神就让秦放抬手告退，帝王将相之风，拿捏了。
宋桃也没闲着，秦放要走，他说他去送。
送到门外宋桃神神秘秘的问秦放：“二公子，你们府里的丫鬟，是不是都有狐臭啊？”
这话不能让别人听到，伤别人面子。
狐臭这种事，虽然说大也不大，但说出来还是不好听。
秦放皱眉，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字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转了个弯：“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很少待在家里。”
宋桃盯着他看，对方冲他挤眉弄眼。
“哦，我知道了。”
秦放抱拳：“知道了就好。”
宋桃微笑：“公子放心，我绝不说出去。”
秦放放心的走了，走之前还在嘀咕，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可什么都没说，白巳嘱咐过，不能向宋桃透露任何东西。
虽然他不太理解，但也尊重，宋桃是个普通人，可能是怕他知道的太多有什么危险吧。
宋桃回去扎马步去了，秦放在的时候李志强不出来，秦放一走李志强就出来了。
他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踱着步来到宋桃身边，还打了个哈欠：“宋小哥，又扎马步啊？”
宋桃叹气：“是啊是啊，一个时辰。”
李志强看了一眼在亭子里坐着的白巳，凑近低声说：“宋少爷是不是对你太严厉了？”
宋桃无比赞同这句话，但他肯定不能说出来啊，李志强以为自己说话很小声，他没看见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白巳已经看过来了。
白巳耳聪目明，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宋桃：“严师出高徒，都是为了我好，应该的应该的。”
白巳把目光收回去了。
这话一出，惊艳全场。
李志强一脸我很敬佩你的样子，这就是真爱，我爱你，所以我听你的话，我愿意为了你改变自己。
这该死的爱情，好感动啊。
反正让李志强每天扎一个时辰马步他绝对不干。
白巳一天都没出去，宋桃不敢出去，他怕碰到那两个人形兵器。
扎完马步宋桃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刚才在外面白巳一巴掌拍碎了一个凳子，那凳子和桌子都是石头做的，石头做的，一巴掌干碎了。
宋桃当时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不是吧哥，一上来就玩儿高难度？
白巳看着他，虽然表情还是那个表情，眼神还是那个眼神，但宋桃非常敏锐的理解到了对方另一层意思——想拥有和我一样厉害的肌肉吗？想拥有和我一样霸道的力气吗？想变得和我一样厉害吗？如果想，别犹豫，某某健身房欢迎你！
白巳能让石头支离破碎，石头能让自己头破血流，这就是自己和高手之间的差距。
睡到半夜，宋桃醒了，饿醒的。
他迷迷糊糊起床，惊讶地发现白巳居然还在看书，啧，你说说，这劲头用在学习上多好？
早考上重本了。
宋桃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找到了两盘点心和一盘水果，他全给吃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歇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到了，便站起来走到白巳面前：“走，带你谈项目。”
白巳放下书，跟着宋桃出去，白巳翻墙，宋桃爬墙，肌肉太疼，他爬不上去，还是白巳把他拎过去的。
宋桃哎哟哎哟的叫唤，声音压得很低。
两个人趁着夜色正浓，轻手轻脚的往前走，等走出一段距离，宋桃松口气。
他问白巳：“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儿？”
白巳嗯了一声。
宋桃步子迈得太大，腿一抽一抽的疼。
他默默把步子调小了一些。
大晚上出来，周围黑乎乎一片，走路只能借着月光，宋桃心里有点发毛。
火葬场都没这儿阴森。
他紧紧跟着白巳，说话转移注意力：“秦府里的丫鬟都很奇怪。”
白巳道：“是吗？”
宋桃点头：“是啊。”
想了想，他干脆直接问白巳：“那些丫鬟是你的人吗？”
白巳淡淡道：“不是。”
宋桃觉得白巳说的是真话。
宋桃觉得自己快要残废了，走得越来越慢，白巳看不下去，直接拎着宋桃的裤腰带，将人提起来就飞了上去。
宋桃像个蛤蟆似的在空中蹬了两下腿，后知后觉他已经升空了，宋桃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恐高。
上次飞就是一瞬间的事，宋桃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到了，这次他完全能感觉到自己就在空中，随风飞舞，跟蒲公英似的。
要不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腰带勒得自己肚子疼，他一定吓得滋哇乱叫。
他连飞机都没坐过，突然一下飞起来，真的很突然啊，还没有挡风玻璃，那风刮在脸上，跟刀似的。
不过三分钟就到了。
他不想扎马步了，他想学轻功，打不过，他还跑不过吗？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一刻宋桃对轻功的崇拜达到了顶峰。
刚才这一波双人轻功展示，简直太精彩了，除了他姿势不好看还勒得慌之外没什么大毛病，宋桃叶觉得很庆幸现在是晚上，要是白天这么飞，他落地第一时间是把脸给遮上。
下一次一定要和白巳商量一下，飞之前说一声，他好调整一个帅气的姿势，还有，下次不能拎裤腰带，到现在他还有点蛋疼。
宋桃偷偷摸摸拽了一下裤子，看着黑乎乎的树林，心里有点打退堂鼓，又看见白巳一副天底下老子最牛逼的表情，宋桃的信心又回来了。
不就是一个树林吗？谁没见过似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顺着那天的记忆往歌声飘出来的地方前进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犯嘀咕。
他虽然在火葬场上班，但他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刚开始去的时候他也怕，天天晚上睡不着觉，一睡着就感觉自己身边儿哪儿哪儿都是人。
后来还是他师傅告诉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烧三柱香，宋桃不相信有鬼，但香该烧的时候还是烧，主要是在火葬场里香到处都是，又不花他的钱，说起来他银行卡里还有几万块钱呢，就缝在他枕头里，也不知道他师傅怎么样，焚尸炉爆炸的那天他师傅好像不上班。
想到往事，还有点伤感。
宋桃甩甩脑袋，不想了，想不出来个结果。
上去之后，白巳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颗圆滚滚的夜明珠，比蜡烛强多了，这夜明珠一看就是好东西，跟节能灯似的，下一秒比上一秒亮，没想到啊，现在连夜明珠都知道环保了。
这个土坡坡上面，有一处平地，被树包围着，很空旷，上面什么都没有。
宋桃再往上看过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树影，张牙舞爪的立在他眼前。
“你说，那天那个人是在这儿唱歌吗？”
白巳说是。
那自己就没找错地方，宋桃蹲下，在土地上摸了摸，听那天那个歌词，他还以为这里至少有座坟什么的，结果来了一看，什么都没有。
平静得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宋桃知道，这是自己来晚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有什么，也变得没什么了，况且还下过雨，雨水能把一切东西都冲刷干净。
所以，这是白来了？
宋桃皱眉，碾着手指之间的泥土，有点不甘心。
他一直想来看看，又不敢。
胆儿小的人会错过很多东西，那两个煞神来了之后，他也一直不敢再出去，怀疑丫鬟有问题也不敢去跟进，因为他怕死，这样下去不行，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宋桃站起来，不甘心的在现场走了几圈儿，又在附近看了好几遍，他直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丫鬟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那个秘密秦家的人知道吗？
出现的那两个煞神又是什么人？
白巳的秘密又是什么？
秦渊还活着吗？
宋桃脑子里一堆问题，他感觉自己在这个谜团里越陷越深，越来越找不到头绪。
他盯着漆黑夜空，找不到说话的人，只能问白巳：“你怎么看？”
白巳道：“别钻牛角尖，或许，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看。”
宋桃若有所思，他又问：“什么角度？”
白巳道：“你没想到过的角度，你不相信的角度，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时候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才越真实。”
宋桃觉得，白巳可以去嵩山少林出个家，说了一堆好像很有道理但以自己的智商却理解不上去的话。
宋桃把这些话琢磨了一晚上，自己钻牛角尖了吗？又是什么角度才是自己没想到过的角度，自己不会去相信的角度？
好难啊，他想对白巳唱首歌：“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做蛇简单点？不好吗？
宋桃出去乱逛，既然已经决定调查下去，就要不畏强权，那两个煞神算什么，碰见了大不了自己拔腿就跑，再不济就大喊救命，没什么大不了的，宋桃给自己打气，对，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来到那些树面前，脑子里还在想白巳说的关于角度的问题，自己没有想到的角度和自己不会相信的角度，应该是两句话。
他想了想，就设定这是两句话，第一句自己没有想到的角度是不是代表自己没有看到的角度，因为人的想法往往是从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延伸出去，这些地方他不仅来过一次，还有什么是自己没看到的？
宋桃左看右看，从前走到后，又从左走到右，他不断的停留，思考，恰巧这时，有两个丫鬟端着托盘经过，一阵浓香袭来，完全压制住了花香。
对啊，既然香囊的香味可以完全压制住花香，那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种这么多花？
不要钻牛角尖？
白巳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宋桃捋了一下思路，他最开始以为种这么多花是为了让花香味覆盖某种味道，他会这么想还是因为那天下雨之后，花香味儿散了许多，恰巧第二天他就发现有丫鬟身上佩戴了香囊。
仔细想想，他和白巳唯一一次见到秦渊的那天，秦渊房间里也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宋桃当时没注意，只以为那是院子里的花散发出来的香味。
现在想想，那个味道明明是香囊散发出来的味道？丫鬟身上的香囊？
自己认为花香是为了覆盖某种味道，宋桃也只能想到这一点，所以对此深信不疑。
但如果不是呢？
宋桃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是昨天晚上白巳带着他飞的画面，是因为他腿疼，所以白巳才带着他飞？对方会那么好心？
宋桃想到什么，急匆匆的往回走，他冲回院子里，开门便道：“白巳，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巳正在悠闲的喝茶，那小巧的茶杯在此刻好像不是茶杯，而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高脚杯，杯子里装的不是茶，而是来自八二年的拉菲。
八二年到底产了多少拉菲？为什么感觉喝不完？
屋里也没有人，也不知道白巳这个逼装给谁看。
宋桃冲过去，双手撑着桌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巳，等着对方的回答。
片刻后，白巳放下茶杯问道：“什么忙？”
宋桃脸上一喜，赶紧道：“你能不能让我飞起来，就是能俯视整个秦府的那种，我要去天上看。”
这个忙乍一听，非常无理取闹。
让他飞起来，不就是让白巳带着他飞一圈儿吗？有点儿像学龄前儿童冲自己老爹撒娇，我要飞我要飞。
白巳哦了一声，颇有些意外：“有头绪了？”
宋桃心说老子想了一晚上，还没点儿头绪我都怀疑自己智商了好吗亲。
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去飞一趟，晚上看不见，这事儿还是只能白天干啊，很难。
或者直接让白巳上去飞一趟？让他变成蛇再飞，也让大家见识见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会飞的蛇。
白巳站起来：“走吧。”
宋桃一愣：“干嘛去？”
白巳已经走了两步，闻言停下来，回头看向宋桃：“不是要飞吗？”
宋桃惊讶：“就这么飞啊？别人发现怎么办？”
而且白巳不是还在装自己不会飞吗？暴露身份又怎么办，这个地方很危险的哦。
白巳什么都没有，突然一下就消失了。
一秒钟的时间，在宋桃面前直接消失，宋桃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靠，人呢？
“白巳？白巳？”
“在。”
宋桃一惊，头发都差点儿竖了起来，这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感觉又来了，很恐怖的好吗？
他胸口起伏不定，口干舌燥起来：“不是，大哥，你会隐身啊？”
这么牛逼怎么不早说，靠，还以为鬼打墙了呢。
白巳又出现了，他道：“你没问我。”
宋桃嘴角抽抽，哎，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白巳突然过来，伸手轻轻在宋桃额头上弹了一下。
不疼，别的感觉也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隐身了吗？”
白巳嗯了一声。
还好这个隐身术没传下去，否则在不久后的将来，大街上一定到处都是小偷。
刚出门，白巳直接带着宋桃起飞了，这次飞得非常正常，白巳揽着宋桃的腰，宋桃没想太多，安心看着脚底下的一切。
从他们这个院子过去，就到了外面那个大的院子，然后是秦渊的院子，秦夫人的院子，再是秦放和秦冲的院子。
白巳升高一点，让整个秦府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