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方谬和焕然
睡梦中,方谬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动弹,一道突兀的婴儿啼哭声突然响在他的耳边,他看到一双婴儿的小手在他面前不停地挥动着,还看到一对穿着古朴的水蓝色棉服的夫妻,正兴高采烈地看着方谬。
“焕然!他的名字就叫焕然,因为他的出生让我们的生活焕然一新!焕然!我的孩子!!我保证他会成为水善部落最强大的水宗”男人举起方谬,兴高采烈地对旁边面色苍白,虚弱无比却仍保持和蔼微笑的女人说道。
“焕然?我变成了别人?!!!还是刚出生的?!!这是做梦吗?!!”方谬闻言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男人的怀抱,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另外的动作——他举起小手,摸着男人脸上的胡茬,咯咯咯地笑着。
“我好像没办法控制身体,这果然是梦吗?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知道这是梦后,方谬渐渐放下心来,只是心里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没过多久,方谬便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因为他发现这个怪梦竟然是按照正常的时间流速推进的,他必须在这里体验这个名叫焕然的人都每一秒钟!!!其中光是他被放在木制摇篮中的时间就有好几个月!!!这无疑让方谬很难接受,他想脱离梦境,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是一个挂在焕然身上的无形挂件一样陪着他体验接下来的每一秒钟。
方谬有些崩溃了,他想尽办法的转移注意力,想些别的事情,但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他想睡觉,但自己已经在睡梦中,不可能在睡过去。
唯一让他感兴趣地是焕然所处的世界貌似和自己的世界并不一样,他们似乎生活在古代,包括焕然在内,他们所在的部落的人都有操控水的能力,而据说在更远的地方,还有能操纵火的,操纵空气的以及操纵土的,甚至还有能同时操纵四大元素的人存在,他们称这种人为“神通王”
这些知识是方谬在焕然四五岁时跟随父亲学习控水术时了解的,父亲对焕然的训练十分严厉,但在训练之余,经常会讲一些他早年时走南闯北听到遇到的故事,这些故事和严苛的训练构成了焕然的童年,也吸引了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方谬的目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青年时期,这在这个过程中,方谬发现自己的自我意识好像越来越被焕然同化了,他能感受到焕然心中的想法,情绪,但他自己的却越来越微不可察,有的时候,他甚至认为自己就是焕然。
到了青年时期,人们找到了这一代的神通王,他是焕然的朋友兼竞争对手,库鲁克,对于这个结果,焕然既高兴又痛苦,高兴地是朋友成了神通王,注定会被载入历史,成就伟大的事业,痛苦地是原本就不如库鲁克的他,如今二者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在库鲁克成为神通王后,父亲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对焕然的训练越来越严格,标准越来越高,态度也越来越差,经常对他非打即骂,母亲站出来维护自己,也被父亲以男人的事女人少管为由,一巴掌将她扇飞了出去,从此母亲只敢远远地看着父亲训练焕然,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身心极度疲倦却仍被迫坚持的焕然。
迷惘,痛苦,愤怒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如同烈火一样充斥这焕然的胸膛,既灼烧着他,也灼烧着方谬。
方谬此时此刻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情与焕然的心情发生了共鸣,他感觉焕然就是他自己,他体验着他的悲伤,痛苦与无奈,当这股情绪达到顶峰时,两人一起做出了相同的决定——离家出走,到外地游历。
这一走,就是十年,在这十年里,方谬感觉自己就是焕然,一个四处流浪的水宗,方谬这个名字逐渐被他遗忘,抛弃到意识的最深处。在这十年间,焕然的御水术有了极大进步,已经隐隐约约成了当世存在的最强大的几个御水师之一,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他发现了御水术的另一副面孔。
那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他一如既往地和某位御土师切磋,对方的御土术十分强大,焕然应对的十分吃力,就在他快要落败的时候,突然他脑海中有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下意识地伸手一推,对方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倒飞了出去,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十分惊讶,不知道焕然使用了什么手段。
焕然自己也是一脸懵,他下意识地双手握拳,下一刻,他就看到那位御土师身形一僵,对方跪在地上,缓缓抬起遍布血丝的眼瞳,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焕然,下一秒,他就炸了,如同一个血肉炸弹一样从内向外爆开,大量的鲜血混杂着大块的血肉如同莲花般以那位跪着的御土师为中心爆开,原地只剩下一句白里渗红的骨架,不甘地跪坐在那里。
焕然懵了,围观的群众也懵了,许久之后,不知道谁首先发出了尖叫,其他人才惊恐地尖叫着四散逃离。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焕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对面的骨架和血肉,像个木偶一样呆立在原地,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等围观群众带着执法人员回来时,却发现凶手已经走了,只留下空荡荡到到案发现场,那血淋淋的白骨就跪坐在原地,它的肉块和鲜血如同莲花散落在他的周围,如同一幅恐怖的现代主义作品。
那之后,焕然就成了通缉犯,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经过反复尝试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施展的是御水术的高阶版,御血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尝试,他终于完全掌握了这项能力,但代价是被四个势力一起通缉以及无数具鲜血被彻底乍看的无辜者尸骸。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焕然东躲西藏的日子中,他无意间进入了一个山洞,出来时却发现自己被一片灰色的雾气笼罩,周围尽是不认识的人造物。
可惜还没来得及他细想,他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如泥土般从内到外瓦解,他的自我意识逐渐失去,在死亡前最后的目光中,他看到自己成了一个只会在噩梦中出现的怪物。
“真讽刺啊”焕然如是想到,彻底没了生息。
就在这时,一股轻微的若有若无的龙吟忽然不知从那个方向传来,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方谬的意识世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