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试探皇帝的态度
昨晚，皇帝独自躺在寝宫之中，却一夜未眠。
长久以来，因中毒的缘故，他的睡眠一直不好，不是被噩梦不断侵扰，就是在梦中疯狂地逃命、奔跑。
原本，皇帝带着满心的疲惫躺下，渴望能在黑暗中寻得一丝安宁。
然而，当他闭上双眼，当年皇后宫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脑海，挥之不去。
那混乱不堪的偏殿，至今仍清晰地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谢贵妃眼神空洞，衣衫不整，绝望地跪在地上。
她的身旁，躺着一具已然看不出人形的大内侍卫的尸体，早已没了气息。
姜家为了设计陷害谢贵妃，竟如此草率，所用之人都不曾认真挑选，随便拉来一个便安上私通后妃的罪名，将其乱刀砍死。
就在那偏殿之中，当着谢贵妃的面，一刀一刀地砍下去，残忍至极。
鲜血四处喷溅，整个偏殿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之气，连跪在一旁的谢贵妃脸上也满是喷溅的血迹。
唯独那张被砍死者死不瞑目的脸无比清晰，仿佛带着无尽的冤屈与怨恨。
忽然，那张脸如同幽灵般飘到了皇帝的眼前，近在咫尺。
皇帝惊恐地猛地惊醒，满是汗珠的额头青筋暴起。
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恨姜家的狠毒与残忍。
姜家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的漏洞在哪里，他们自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却不明白为何皇帝始终相信谢贵妃的清白。
怎么能不相信呢？
那个人是皇帝亲手在一众女性暗卫里面选出来的，为了不引人注意，那人若不验身，都看不出来那是个女人。
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体型，甚至连男人该有的喉结她都有。
让她以钟粹宫侍卫的身份贴身保护谢贵妃。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与谢贵妃私通的竟然是个女人！
皇帝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他恨自己没能救下心爱的女人，还是被逼着出宫祈福，送往那偏远的庵堂，以至于给了姜家再次下手的机会。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窝囊啊……
“媛媛可会恨我？”
皇帝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外眼角滑落，悄然渗入鬓发。
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与愧疚，对谢贵妃的思念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
锦被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如今的自己，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刚登基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君主。
他这十年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变得更加坚毅和果断。
然而，在面对这段痛苦的回忆时，他依然无法释怀。
骤然睁开双眼，皇帝的眼中血丝明显，杀气更加明显。
房顶的夜枭翩然而下，眼中露出丝丝担忧，声音却依然冷肃：“主子！毒还没解。”
皇帝又猛地闭眼，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极度缺水的鱼。
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情绪左右，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呼吸渐渐地平稳，直至均匀绵长。
夜枭才又闪身消失。
夜枭走后，皇帝又睁开了眼。
他看了眼夜枭消失的方向，心中暗自思忖。
自己的这些底牌……
若是自己真的有个万一，他会将他们交给笙儿。
想到传回来的关于女儿的消息，皇帝在脑中想象着女儿的模样，嘴角微翘。
缓缓闭上双眼，皇帝终于睡了过去。
明日，明日就能见到了……
不急……
燕家。
燕南笙在来福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静静地跟在母亲谢熙媛身后，向着偏厅走去。
来福公公一脸激动地跟在两位主子身后，他的心情难以言表。
这些年来，他一直从皇上的口中听闻着关于这位公主殿下的种种传闻，却从未真正见过其人。
如今，公主殿下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怎能不激动万分。
一路上，来福公公时不时地抬起头，偷偷地看一眼燕南笙。
燕南笙自然知道来福在看她，虽然她脑后没长眼睛，但是来福公公那炙热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的后脑勺盯穿一般，她又怎能感知不到呢？
然而，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脸乖巧地不声不响地跟在母亲身后。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保持低调和沉稳是最好的选择。
进了偏厅，谢熙媛端庄地坐在主位上。
她的气场强大，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高位嫔妃的威严。
来福公公见状，立马跪了下来，恭敬地说道：“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谢熙媛的脸色却并不和善，她冷冷地说道：“万福金安？来福公公可知这些年若不是燕家庇护，我早就没了性命！死在赶往庵堂的路上！一尸两命！”
燕南笙有些讶异，她从未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母亲。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温柔小意、巧笑嫣然的，即使在恢复记忆后，也是冷静淡然的。
如今，母亲那赤红的双眼和紧皱的眉头，让她感受到了母亲心中的愤怒和委屈。
来福公公直接趴在地上，颤抖着唤道：“娘娘……”
他知道，娘娘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他也为娘娘感到心疼。
但是，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他也亲眼看到皇上为此所受的折磨。
谢熙媛缓缓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他差点就失去了他唯一的女儿，他不恨吗？”
来福公公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口四下看了看。
确认没人后，他又回来跪在原地，紧张地说道：“娘娘慎言呐……”
来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说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
从他的态度上，谢熙媛就能揣测出皇帝的态度。
见来福公公如此放低自己的身份，完全是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的姿态，谢熙媛心里也默默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发泄情绪了，否则可能会给燕家和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收起了所有的试探，恢复了一点从前娇俏的样子。
“他说让我们几时回宫？”谢熙媛问道。
“回娘娘的话，皇上说您想几时回就给他送个信，皇上亲自来接您回宫！”来福公公说着，将手中的玉佩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