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那还可以死在我的手上
“杰，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夏油杰正在整理自己的袈裟，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称呼，他愣住了。
好熟悉又好陌生……
恍若隔世……
五条悟随手捡起刚才打架时被丢在一边的墨镜，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墨镜有些损毁，但还能戴，好歹可以屏蔽一些信息。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的背影，非常自来熟的走了上去，“怪刘海，聊聊呗！”
他伸手揽过夏油杰的肩膀，笑嘻嘻道，“立本就这么大，咒术界就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总不能一直躲着老子吧！”
夏油杰回过神来，他挂起客套的笑容，“我倒是不清楚自己和五条少爷有什么可聊的。”
“挺多的啊！”五条悟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比如你为什么突然放弃入学？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老子？为什么接手盘星教？”
他顿了顿，澄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夏油杰，“又比如，你为什么要通过‘杀死所有非术士’的方式，创造‘咒术师的乐园’？”
！！！
急！我该怎么编！
夏油杰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干巴巴的，他眼神有些飘忽，一时半会没有说什么。
“走啦走啦，老子肚子有点饿，我们边吃边聊吧！”五条悟好心的岔开话题，但手上该使的力一点儿都没放松，“老子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烤肉店哦！”
夏油杰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拒绝，“不了……”
五条悟略微低头，露出自己的眼睛同夏油杰平视，同时声音也软了下来，“老子早饭只有难吃的味增汤和咸鱼，午饭还没吃，刚才还和你打了一架……”
五条悟将头靠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啊——我感觉，现在头疼疼的、昏昏的……”
悟改自称了啊……
这是夏油杰的第一反应。
随后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细软发丝，少年口鼻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仿佛可以嗅到蜜糖的甜腻气息，夏油杰有些鬼迷心窍道，“……我知道了。”
老子就知道，果然，这个怪刘海很吃老子的颜嘛！
五条悟低头，嘴角勾起，笑的很嘚瑟，哈哈，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老子是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啊！
话说这个家伙身上的味道是什么啊，还挺好闻的。
五条悟吸了吸鼻子，是洗发水的味道吗？话说这家伙头发长的好快啊……
五条悟转了转眼睛，他揽在夏油杰肩膀上的手勾了勾，偷偷捋了把。
于是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半推半就的走了出去。
五条夏坐在轿车内正在筛查相关咒灵的资料，她抠了抠指甲，不时抬头看向屋子的方向，可惜只能看到一层黑乎乎的帐。
五条悟进去的时间有点久，特别是帐消失后又重新出现，而五条夏一点儿不清楚其中的状况，她等的难免有些焦躁。
等到看到一个显眼的白发少年大摇大摆往外走的身影后，五条夏终于放下心来，她带着笑，走下车，挥手示意。
可定睛一看，五条夏脸上的笑僵住了，手也定在了空中，那分明是两个人！
五条夏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恨不得掐住自己的人中，让自己别昏过去。
那是……
那是被通缉的诅咒师——夏油杰吧！！！
“哟！”五条悟也挥手示意，“咒灵祓除了，里面还有两个普通人。”
“好的，我会处理的。”五条夏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会安排人处理好后续的事——安抚受害者及其家属、签署保密协议、平息网络舆论、与普通人政府交接以及任务报告……
她一边思考着后面应该做的事，一边拉开后座车门，“少主，您现在打算？”
“送我们去市区，老子记得那里有家很好吃的烤肉店！”
啊，悟是装可怜吧，但这是很难见的场景啊……话说怎么编都不好骗过这小子吧……啧，要不我现在跑吧！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感觉这家伙是会守在盘星教总部外面的样子……
夏油杰表面平静，内心框框锤墙。
五条悟准备把夏油杰先塞进后车座，然后自己再坐进去，可夏油杰迟迟不上车，他歪了歪头，幽幽道，“啊，怪刘海你是要半途而废、临阵脱逃、畏首畏尾、不战而屈人之兵……”
五条夏只当自己既看不见又听不见，默默转身，走远。
“怎么会？”夏油杰假装自己没有跑路的想法，他急忙打断某人的谴责，一脸镇静的坐上了车。
夏油杰转移话题，“而且‘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思是，不通过双方军队的交战或兵刃的交锋，就能使敌军屈服，神子大人文化课需要补一补啊！”
五条悟也挤了上来，原本宽敞的后座空间瞬间狭小了起来，“那你不还是懂了吗？”
“那是因为我善解人意。”
“哇，你真敢说啊！”
“毕竟是靠这个来吃饭的嘛！”
“哦哦哦！善~解~人~意~的教主大人！”
……
五条夏默默的开车。
“到了，少主大人。”
五条悟跳下车，他摆了摆手，“你忙去吧。”
车子一溜烟的远去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一步三台阶的蹦了上去，六眼视野中看见夏油杰站在原地不动，他又走了回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夏油杰，“走啦，怪刘海！”
好吧，就只是吃一顿饭……
夏油杰心里叹了口气，他抬脚走进眼前这座古色古香、装修典雅的建筑，五条悟也跟上他的步伐。
“您好，请问一共两位，是吗？”一位穿着和服的女子巧笑倩兮的迎了上来。
“对，老位置。”五条悟从夏油杰的身后探出头。
“好的，五条少爷，这边请。”和服女子笑容满面，她浅浅弯腰，伸手指引道。
包厢中，五条悟哗啦啦一下子将菜单翻到了甜品页，示意道，“这两页，全上了吧。”
“好的。”
五条悟探头靠近，他看向夏油杰菜单页面，“怪刘海，你点了什么？”
夏油杰一把推开五条悟的头，“坐好，就是很平常的肉类和蔬菜，话说你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吗？”
“小气。”五条悟鼓了鼓脸，听到后面他翻了翻白眼，“你不是一直在叫老子什么少爷，什么神子？”
“我那好歹是尊称吧！”夏油杰辩解道，他将菜品勾选好便合上菜单递给了和服女子，“麻烦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甜品的话可以先上，不用等到最后。”
“好的，请您稍等。”和服女子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夏油杰转过头，便看见五条悟双手撑脸，眼睛亮亮的盯着他，他不禁抖了抖身体，有些疑惑道，“又怎么了？”
“怪刘海，你有编好怎么骗老子吗？”
！
夏油杰打着哈哈，岔开话题，“先入为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那你还不赶紧反思下自己！”五条悟用勺子敲了敲盘子，指责道。
突然，包间外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夏油杰赶忙喊道，“请进。”
和服女子推门而入，菜品放在小推车上被依次端上桌，“请慢用。”
说完人便退了出去，顺带合上了门。
夏油杰将甜品推得离五条悟更近，“诺，不是说脑子疼吗？”
五条悟露出有些莫名的笑。
果然很了解老子呢！不过他该怎么做，才能让怪刘海说真话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挖了一大勺熔岩蛋糕塞进嘴里。
而夏油杰在安静的烤肉、切烤肉、分烤肉、递烤肉。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烤肉刺啦刺啦的声音。
五条悟暴风吸入，吃完了大部分的甜品、一部分烤肉和一些水果沙拉，他感觉自己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思考的动力，于是直截了当的发问，“怪刘海，你还想着‘杀死所有非术士’吗？”
夏油杰深谙语言的艺术，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可能吧。”
五条悟戳着碗里的小番茄，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就单单以立本来说吧，杀死所有的非术士，对于我们这种咒术师来说很简单，老子甚至只要一发‘茈’来引爆富士山；或者直接公布咒灵的存在，放大非术士的负面情绪，放任非术士自相残杀；再或者不用咒术师的手段也可以，给立本投放几颗核武器，反正立本就这么大。”
夏油杰有些沉默的听着。
“杀死所有的非术士，这只是一种手段，重点在于那个只有咒术师的新世界的结果，或者说后果，一是咒术师人数稀少，仅有的人类根本无法维持现有的社会秩序。”
“二是咒术师的遗传是不稳定的，就算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也不能保证下一代一定会是术士，与之相反，非术士之中亦会诞生咒术师的存在，你无法保证你杀死的非术士——他的亲人、朋友就是咒术师，这时候，你又该如何选择呢？”
“更何况咒术师的存在是世界范围内的，只不过立本格外的多，如果只单单清除立本的非术士，难免会引来其他国家咒术师的阻止。”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唇角完全没有笑意，他向后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就算你真的创造了这样的新世界，你应该很清楚，那会是怎样的新世界，抛开咒灵不谈，这样的新世界也会演变成咒术师和咒术师之间的pvp模式。”
五条悟不认为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夏油杰会想不到。
“你选择了一条听起来最简单，实际上却根本无法实现的路，甚至不愿意寻找另一条更有实现价值的路！”
五条悟越是细说，脸上越是面无表情，最后他缓缓总结，“夏油杰，你在找死吗？”
“……那你不如用尽全力和我打一架，那还可以死在我的手上。”五条悟脸颊有些微红，他慢慢的的补充道，“……我会变成最强的，你也不亏。”
太可爱了吧！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一本正经和自己讲述杀死所有非术士这条道路是不可能，又预定了杀死自己的目标。
不过如果是上辈子的他的话，应该是听不进去的，不对，是根本不会一起吃这顿饭。
夏油杰心想，他已经感觉面前的悟明显有些不太正常，但他还是心情很好的问了一句，“那六眼神子知道什么更好的路吗？”
“……”
五条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干掉老橘子……”
他又嘀嘀咕咕，“如果要杀死非术士的话，好歹要留下会做喜久福的！”
夏油杰眨了眨眼，笑着回应了这句话，“好的，我知道了，让甜品做得好的非术士活下来。”
说完，夏油杰拿过一旁小票上下扫了眼，最终停在了黑森林蛋糕上，他又切了小块尝了尝。
嗯，加了点樱桃酒。
夏油杰可以肯定五条悟是处于醉了的状态，他轻轻叹气，“真是心大啊，悟。”
结完账后，夏油杰扶起五条悟，这个家伙已经睡得超级香了。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酒店的顶级套房内，尽管人很少，但夏油杰还是设下了一个小型的帐，用来屏蔽一些垃圾信息。
“晚安，悟。”
夏油杰看着床上天使一样睡过去的五条悟，他轻声道，然后悄悄的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