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段过往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陈新文，虽然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但看着江璃的目光还是满满的震惊，半晌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最后的眼中，能看到的也只是释然，震惊的目光全部散去。
“若今日来的……咳咳……不是你，我们……还是会死……与其让他被赵端折磨……死……不……不如……”陈新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则是彻底没了气息。
见此，江璃想伸手，但随后又收了回来，眼中，是满满的悲哀，整间大殿，到处都是血迹，三具尸体就摆在她的眼前，她仅仅只是才来了这个世界一天而已，这个陈新文此前做的种种，其实江璃也难以原谅，或许，他今日就是求死来的吧。
江璃闭上眼，陷入了沉思，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一旁的顾西凉则是死死的半跪着，连头不敢抬，因为刚刚江璃的那道劲风，让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是一种透视你全身乃至灵魂的攻击，避无可避，顾西凉也是害怕到了极点。
约莫过了一刻钟，江璃终于起身，一旁跪有些松懈的顾西凉是心中一颤，连忙跪得更认真了。
“小九，如果我现在想回去，可以带着你一起回去吗？哪怕不找回身体也行，我感觉，我可能有些适应不了这里，还有这个世界。”
“如果是我全盛时期，想要跨越空间壁障还是很容易的，但现在，别说封印最强的史元界了，就连凡人可以飞升的仙界，我都去不了，若你想带着我一起去史元界，现在而言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江璃有些失望，她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森林法则弱肉强食的地方。
江璃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顾西凉有些诧异，他怎么还跪着，这里的人都这么喜欢下跪吗？
“你，在赵端手下都做些什么事？”
“西……西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此前只是帮赵大，赵端看守监狱，很少出面做事。”
江璃看着他，心中有些放下戒备，但她还是没有全然相信顾西凉，这府内的人，在她看来没几个好人。
“起来吧，我不喜欢别人跪我。”
顾西凉连忙起身，看了看手里的宝刀，有些迟疑。
“仙子，这刀……”
江璃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再说她现在一个女子，用什么刀啊。
“你拿着吧，我不需要。”
顾西凉心想也是，她都如此可怕了，还需要这刀干什么，杀人，一个念头的事情而已。
江璃说完，就要离去，新武的尸体她需要找到，至少，有人给他收尸。
见江璃要走，顾西凉连忙问道：“仙子这是要去哪儿？”
“去给人收尸。”
顾西凉一愣，但还是反应过来，正想下跪，但想起了什么，改成了弯腰抱拳道：“仙子留步，还请仙子收下顾某，仙子愿意，顾某愿为仙子当牛做马，伺候仙子，仙子心系众生，顾某只求仙子救我妻儿一命！”
江璃看着顾西凉，他的腰已经弯得不能弯了，低着的头还有几分微颤，江璃眉头微皱，说道：“我不是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不要叫我仙子，你先起来，说说你的妻儿是什么情况。”
闻言，顾西凉心中一喜，连忙直起身，有些怀念的对着江璃说道：“此前，我其实与这小镇的普通人一样，只是一个村野莽夫，每天做着早起晚归的农活，盼着孩子长大，盼着庄稼丰收，想着努努力，给妻儿过上一个像样点的生活。”
顾西凉声音突然一变：“但有一天，我们平静的日子却因为一群人的到来，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
“你，你，还有你，都上前来。”
在一座小村子的空地中，一群村民被十几个官府士兵给围在了中间，领头的士兵则在其中筛选，已经有十几号青壮年被他给看中，被拉出来站到了另一边。
而这时，顾西凉被最后一个点到，他有些懵懂的看了看那名官兵，随后看了看一旁的妻儿，妻子满脸担忧之色，孩子虽然小，却也嘟着个嘴，顾西凉安抚了一下两人：“秀娘，欢欢，我去去就回，放心，欢欢，记得在家好好听你娘的话，等爹爹回来啊，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糖葫芦吃。”
小女孩倒是开心的连忙点头，看着顾西凉离去的背影，秀娘却是脸上担忧之色更甚。
“好了，顾家村所有人已经筛选完毕，所有人，收工！”
随后，顾西凉等二十多人青壮年都被带走，只留下一群老弱妇孺在原地静静守候着，从今日起，他们就有多了一个期盼，孩子早些回来，丈夫早些回来，爹爹早些回来。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顾西凉等人被带走不远，顾家村却毫无征兆的燃起了大火，整个村子乱的一团，巷子里游荡着孩子的哭声，一名妇人逃跑时不慎摔倒，眼里含着惊恐的泪水，想要起身，却看见自己的孩子被大火包裹，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大火侵袭，一旁的房屋撑不住，燃烧着大火向她倒塌，再无后续。
走在后面的顾西凉有些担心，回头看了看，却只见家的方向浓烟升起，好似起火了一般，当即心中一惊，对着前面的村民说道：“你们快看，家里，是不是起火了？”
一众人回头看去，皆是目光一变，纷纷就要准备跑回去救火。
但接下来，围在他们前后的官兵抽刀声阻碍了他们的脚步。
“大人，你看，这么大的烟，肯定是着火了，你让我们回去看看。”
说着，顾西凉突然瞳孔一缩连忙指向家的方向：“看，火！都烧这么高了，我们必须得回去救火！”
“大人有令，你们即刻去往赵府，不得有误。”领头的官兵态度异常坚决。
见他们如此不近人情，顾西凉也顾不得什么，当即就是推开一名持刀官兵，连忙往家跑去，其余人见此也想跑出去，但更多的官兵这时正好赶到，一个个抽刀，将他们死死围住。
“想活命的，就跟我回去，大火我们自然会派人去救，你们无需担心。”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不甘，但看一群官兵已经往家里冲去，也是都松了一口气，当下只能先跟着他们去赵府。
而跑最先跑回去的顾西凉，看见这大火的势头，心中依然是担忧到了极点，大火已经快要把村子烧成废墟，许多屋子都已经不复存在，好在顾西凉对村子很是熟悉，冲了进去，很快便找到了先前他们集合的空地，但此刻周围空无一人，顾西凉心想也是，大家肯定都跑了，应该都没事，如此想着，他仍然在狂奔着，没有看见妻儿安然无恙，他的心始终不能平复。
终于，在穿过好几道火墙之后，衣服被烧得有些破烂的顾西凉，终于找到了躲在井边的妻儿，只见秀娘提着木桶朝屋子的大火一泼，总是小了一些，而欢欢则是在一旁有些失神，小脸蛋上抹了几处炭黑。
见此，顾西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跑过去一手抱起欢欢，一手拉着秀娘就往外跑去，就在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安全离开村子时，迎面而来的，是那群刚刚赶到的官兵，而这其中领头的，竟然是赵端！
赵端看着从火场中跑出来的三人，脸色平静，而他身旁的手下就想要抽刀上前杀掉顾西凉三人，赵端却是一手拦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草民顾西凉，还请大人快去救救村子里的人，救救我们顾家村吧！”顾西凉焦急道。
而赵端则是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
“你可愿意来我手下做事？”
顾西凉有些疑惑，正想开口说话，则是感觉头晕目眩，随后昏死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然到了赵府，再看妻儿，早已经不在身边。
“顾西凉，好名字。”
赵端看着刚刚清醒的顾西凉，淡笑道。
“秀娘呢？欢欢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顾家村呢？”
“没怎么样，她们现在很好，你记住，只要你好好给我做事，她们就好。”
顾西凉心底有些没底，怎么样才算自己好？
后来他知道了，帮他在监狱里审问犯人，做一些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情，从此，他也披上了一件黑袍，成为了赵端手下的一条狗，但在此前，他和妻儿确实没有见过一面，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五年，他私下里回去看过，顾家村，一片废墟，不复存在，也是在这之后他才明白，那一次赵端回去，不是去救人的，而是，清人！
整个顾家村，除了他和妻儿以外，无一生还。
而此前那些被带走的那些村民，他们的结局，只是被赵端送给何仙人，去完成他那所谓的仪式——献祭。
“那后来这些事情，你为何会知道？”
“因为……因为我虽然不怎么露面，但在暗中，亲眼见到又一座村子被赵端的人纵火烧成了废墟，而那之后，那些被选中带走的村民被送去了镇子后面的扶云山，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