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故人相见
“胡彧博士您最近在细胞领域取得了巨大的突破，让人类生命延长成为了现实，您能说说您从事研究的过程吗？”
车载电台里传来了主持人温和的声音，很明显这是一档访谈节目，很快扩音器里传来了被采访者的声音。
被采访的人声音较为尖细，说起话来有种气息不稳的感觉，而且似乎身体也十分虚弱。
“我和我的科研团队，通过胚胎基因编辑的方式，对猴子胚胎进行了基因编辑，对于其基因中的致病基因进行了敲除，然后通过刺激基因自我编译的方式，让它……”
“最终，我们成功让猴子的寿命延长了二十年。”
车里一片黑暗，只有一个红色的点闪动着，那是香烟烧红的烟头，淡淡的烟被风吹到了窗外。
“呼……”
抽烟的人戴着墨镜，一边抽烟一边开车，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在并无阳光的黑暗里显得有些另类。
“这里面说得能实现吗？”
他把手里的烟举到窗外，侧头对着副驾驶上的女人。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身穿夹克头戴鸭舌帽的女人，女人粉色的头发从帽子里披散下来，敞开的小夹克里露出了白色的露脐半袖。
“可能能吧……可能不能……”
女人嘴里叼着棒棒糖，有些模糊不清地回答道。
男人漫不经心地开着车，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看路的打算。
“你不是学生命科学的吗？”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
“你知道华胥氏的神话传说吧？”
男人点了点头。
“知道啊，就是伏羲和女娲的生母呗。”
“你知道她是怎么怀上的吗？”
“好像是她在雷泽看到巨人的脚印，然后把脚踩在上面就怀孕了。”
“哈哈哈，没想到吧，那其实是我干的。”
墨镜男人把烟灰弹掉然后笑着骂了一句。
“神经。”
“你不觉得这神话很有既视感吗？”
墨镜男切换了收音机的频道，似乎对于访谈节目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他一直切到了一首欧洲的流行摇滚曲才停下来。
“啧，这个胡彧貌似不简单啊，好像他在国内的科研界风评不是很好啊，有点那种疯狂科学家的感觉。”
鸭舌帽女人低头看着手机，在上面翻找着被采访者的资料，和他有关的信息都比较负面。
有的攻击他是学术造假，有的攻击他不顾科学界共识进行动物活体实验，更有的新闻说他是个学术疯子，曾经诱骗儿童进行观察性实验。
一边的墨镜男点了点头，虽然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车速却快得出奇，已经飙到了二百五十迈，车里的两人却平稳得像是在坐慢速公交。
墨镜男听完了女人的大概介绍，伸手扶了扶墨镜道：
“给所里打个电话，让档案室那边查查他的底，把他做过的事情都摸清楚，同时派人去盯一下这个人，排查和这个人接触的所有人。”
女人的表情明显有些差异，借着烟头忽明忽暗的火光，她能勉强看清男人的脸，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脸上有一些细微的皱纹却并不显得衰老，反而有种岁月沉淀的韵味。
再加上身上的黑夹克，超过耳根的蓬松头发，似乎给他一把吉他，他就能化身在地铁口弹唱的民谣歌手。
“你……是觉得瑶池组织会和他接触？”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男人随意地嗯了一声。
女人一边准备拨电话一边问道：
“你怎么听个广播就觉得瑶池的人会看上他？”
“呵。”叼着烟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直觉。”
女人又接着问道：“要把他控制起来吗？”
“不。”
墨镜男的声音略显沙哑。
“先查查他有没有问题，如果有的话先监视起来，可以留着当诱饵，最近两年那些人都太活跃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出来害人了。”
女人点点头，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就在女人和电话那边沟通的时候，车速忽然猛地一降，险些把女人的手机甩飞而出。
但是女人并没有责怪开车的人，而是一脸警觉地看向了四周，很快她就看到了一辆货车停靠在路边。
整辆货车的车厢都已经弯曲变形，上面更是有一个凸起的大洞，似乎是内部遭到了巨力的撕扯。
墨镜男也将汽车停靠在了路边，两人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刚与夜风打照面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传入了二人的鼻腔。
二人一步步向货车逼近，但是那货车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就仿佛里面的人都已经死了一般。
遍布车辆外壳的痕迹，以及从破洞里渗出的血迹，无不表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啪——”
走在女人身侧的墨镜男人忽然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对同伴毫无防备的女人顿时呆在了原地，就仿佛是一尊雕塑。
墨镜男人正对着眼前的货车，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同时一个人影也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人正是借负玲玲身体暂时复生的“白崇光”，他迈步走到了墨镜男人的身前。
“一个寻香人和十五个死侍全杀了，不过那怪物跑了，我无法动用全部力量，它速度太快我拦不住。”
在货车车厢里是一片血腥的场景，主厨和那些侍者都被切成了碎块，在一大堆残肢断臂上，那颗猪头仍然睁着眼睛，眼里充满是死亡前的恐惧，丝毫没有废楼里风轻云淡的样子 。
已经换上了一身灰色冲锋衣的老头，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迹，就仿佛是准备去钓鱼的退休大爷。
“你们的行动太慢了，顾一夕。”
老人明亮的眸子，仿佛夜空之中的浩瀚星辰，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视着对面的两人，他的目光之中暗藏着锋芒，似乎只要墨镜男人答错一句话，便会杀掉眼前的两人。
墨镜男不仅看着就很有故事，还有着一个像是言情小说男主的名字，顾一夕。
顾一夕仿佛没有看到老人眼中暗藏的杀机，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连我也怀疑啊，我顾一夕虽然是个瞎子，但是眼盲心不盲，怎么可能干出背叛人类的事情，别忘了你那俩徒弟这几年可都是我带大的。”
“白崇光”没说话，他身上不知道哪来的冲锋衣，在夜风里被吹得阵阵作响。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高速路上对峙着，许久之后白崇光收回了游荡在四周的庚金之气，顾一夕咧嘴笑着走了过来。
“哎，瑶池那边最近是四处作妖啊，我们也是忙的要死，虽然已经通知了各地等级安置流浪人口了，但是很多小地方依然很难实行。”
“白崇光”点了点头，他紧了紧身上的冲锋衣，跳到了货车的车厢顶上。
顾一夕也跳到了车顶，从兜里摸了烟递给“白崇光”，白崇光摇了摇头。
“不是自己的身体，就不抽了。”
顾一夕也没强求，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他笑着打量着“白崇光”，扭头又看了看车顶那个大洞。
“老爷子，你和那怪物交过手了吗？”
“白崇光”点头道：
“应该只是瑶池培养的最低级的蟠桃树，只抓普通人的脑子，结出来的也只是他们所谓的凡品仙桃，但也是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顾一夕深吸了一口烟，大半根烟直接变成了灰烬，然后缓缓将嘴里的烟雾吐出。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那玩意儿的时候，像是一个大的神经束一样，他们居然能叫那东西叫蟠桃树，那东西的触手连着头盖骨一起抓了人脑子，他们就叫那东西仙桃。”
“说那触手是树枝，头盖骨是绿叶，脑子是没长好的果子，等到果子吸收营养长大之后，就成了能延寿修仙的蟠桃，真他娘的离谱。”
顾一夕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脸面朝着远处绵延不断的黑暗。
“嘿，真是一群想要修仙想魔怔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