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潮至3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阿莫斯·霍普死死压住凯尔的手，没有丝毫的动摇。
凯尔的眼却已经红了：“放手！我们没有时间了！”
阿莫斯：“我不在乎。最糟糕的结局就是核掉那个城市。但是如果你去能解决问题就算了，万一你不能，也被模因污染怎么办？更何况没有命令，你不能直接出手，这是规定！”
凯尔不再说话，她看着阿莫斯。她的脸在微微颤抖：“你就那么在乎那鬼扯的规矩，对吗？”
阿莫斯能看到凯尔的另一只手已经亮起另一个法阵。一个角落已经亮起。当时自己不能放她去。在血树已经收容失效的情况下，整个城市都应该看做已失去。在这个与设置下，任何更多的投入都是增加沉没成本。
没有人预料到，打破僵局的是指挥中心之外的人。
弗兰克·伊森，帕丁的秘书，推开指挥中心的门，宣布接管指挥权：“从现在开始这次任务由我接手，老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凯尔红着的眼看向弗兰克。
弗兰克朝凯尔逼近半步：“冷静，老板有数。”
凯尔：“那他准备怎么解决这情况？看着吗？”
弗兰克：“老板的增援已经在路上了。”
凯尔只觉得他在放屁。
弗兰克的西服下突然隐隐发出某种幽蓝色的光：“冷静点。你解决不了那地方，你自己知道；老板也不希望真的炸掉你的脑袋。”
凯尔突然惊愕地感受到自己对eve的所有感受消失了。不同于奇术静默力场压制eve的“可以相应却不被允许相应”，现在凯尔的感觉是“eve不存在了”。
凯尔看着弗兰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伊森家族的一员，是一个法师刽子手。
弗兰克：“冷静下来了？我说过老板的增援在路上。”
凯尔顺着弗兰克的视线看向大屏幕。珍妮特的视野里，goc的攻击小队放下现实稳定锚，对着拳头深吸气。星星点点的光华被吸进那人的肺中。
凯尔看向弗兰克。
阿莫斯看向屏幕：“那是……”又看向凯尔，“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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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队员从那个背包中放下一个小小的装置。那装置弹出四个小脚，钻进地面，钉住。
珍妮特看向那队员。那队员只是将现实稳定锚不知在这里，没有启动它。那人眼里闪出蓝色的光，他对珍妮特说：“我会保证那玩意的模因性不会超过这栋楼，所以不要乱动。”那队员没有去看门诊大楼门口的异常人形，而是背对着大门站着，眼睛在医院大门之外扫视。他在警戒这边的突发情况。
他不需要关注来自身后的威胁吗？珍妮特想。
她看见有三名队员以等边三角形的心态走向人形。那是自己感受到的六股气息中的三股。
“你……在做什么？”人形开口，信息却不出自他的话语。信息出现在每一个能接收到的人意识中。
“我在准备放逐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三个人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你……你分食了它。食尸的窃贼！”人形的信息带上了情绪。裹在人形手臂上的飘带随着人形抬起的手开始抖动。
透明的晶状物体从地下突出。那些不规则的尖刺带着将三人穿透的愤怒。
那是玻璃，是土元素。珍妮特悲伤地想。
三人身边出现水。那些玻璃在接触到水的一刻融化在水中，像那不是一束玻璃，而是一捧盐。水在他们的身边流转，越来越快，成为环绕着人形的一个环刃。那环刃的直径越来越小，越来越逼近那人形。
“在吾王的疆域里，我有地的协助！”那人型左右看围住自己的三人。
那三人一个歪头，一个皱眉，一个开口。他们说：“什么地？”
珍妮特开始不可控制地发抖。她不记得自己眨过眼，可眼前的一切突然就那么发生了变化，没有任何过程。空气没有了，大地没有了，只有水。圆心和圆弧那样站在地面上的四个人就这么突然悬在一片水中。那水上不见顶，下不见底，清澈深蓝。以大门口为分界，巨大的擎天水柱包裹了本该是医院门前空地的一切。
水柱内部显然不像它从外面看那样安稳。人形在水柱中翻滚，却始终不能离开一个小小的范围。那范围越来越小，最终，人形不再能够运动。水流区域性地向人形冲击。人形在冲击中，被缓慢地撕裂。
在水中，没有地供它调遣。水在撕裂、带走人形的各个部分。人形的嚎叫被封锁在水中，没有任何声音离开。
“我……我在哪里？”
珍妮特回头。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的威廉·布莱克，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威廉的视线在珍妮特身上定了定，转向那根冲天的水柱，最后锁在那个眼中闪着蓝色光芒的队员身上。
那队员看向突然出现的威廉：“威廉。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脱困了。”
威廉看向水柱中的三人中的某个，再看向眼前的人。试探性地，他问到：“海登？”
那队员：“准确的说，这不是我，但是……现在也算是我吧。”
威廉：“你们一整个小队都在通感吗？你能控住场吗？”
那队员：“是啊。”
威廉拿出凯尔给到自己的发射器：“我要实验这玩意，你能控住场的话就帮我个忙。”
那队员：“炼金生命武器？这可不常见。”水柱消失了。被扭曲消失的水泥地与空气回归了他们应该的位置。人形无力坠落在地上。
珍妮特拉住威廉：“威廉，那是……”
威廉看向珍妮特：“我知道。但那已经不再是了。他已经离开了。出来的不是他，是别的东西。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因为你还在说话。”
珍妮特松开了手，低下头。
威廉：“这不是你的错。另有人该为这一切负责。”
威廉说完，转身，向那人形走去。
在三个人的包围中，人形看着威廉。就像一个学生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但威廉知道，这只是假象。自己那个学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片深红。
自己在这个曾是自己学生的人形眼里是什么样子？自己只能看见看似热切之下深藏的冷漠与傲慢，就像现在正在俯视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威廉举起发射器。炼金子弹在火药的咆哮声中被推出，在人形的身上破碎。星光中，被封禁的概念被强加在人形身上。那人形从中弹的位置开始，如风暴在大地上生成，组织迅速地破碎、分解，化为燃尽的烟、水和某种灰烬。
“吾主将再次将吾指引。我们将在吾主的城重逢。”这是那人形最后的话。
“我不在乎。”这是威廉最后对那人形说的话。
三人：“真浪费。”
威廉：“这不是你们用的那种贤者之石，别想了。这是有指向性的。”
三人知道不该问的问题不要多问。三人和威廉同时看向门诊大楼内的那棵树。
珍妮特身边的队员不再背对医院之内。他转过身，开始向内迈步。
守在医院的住院部门口与另一个方向出口的队员也动了起来。
随着他们向门诊大楼的移动，医院中的深红色开始消退。欢快奔跑的猎犬像被水晕开的颜料，慢慢变淡，消失在基准现实中。剩下的猎犬幼虫开始退后，只绕着那棵血树。
厅内三人，楼外三人。双层结构之下，血树的任何效应无法产生任何效果。厅内三人看向威廉。威廉举起手中的发射器。
带着蚀刻符文的空心子弹在击中血树没有表皮的表面，钻入、爆开。空心子弹中高压封住的有机化合物接触到了血树的物理基础。
什么也没有发生。威廉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你们在……？”
三人：“我们只把领域维持在你面前这一点点距离，没有覆盖血树……”
威廉：“那……”
突然，他们感受到了某种震颤。顶在天花板上的血树开始缓慢，但是加速地向一个方向弯折。钙化物折断的哀嚎开始清晰。由内而外的侵蚀蛀空了这棵树。
血树想要清理这侵入者，但这入侵者太多了，多到一个被丢出去，更多被生成。
血树想要拒绝这侵入者，但是这侵入者拥有自己的意志。炼金生命顽固地执行着自己的目的：复制自己，或被氧气分解。
血树想要治愈自己，但是这入侵者的复制速度远远大于自己的治愈速度。自己的每一个重生的细胞都被那些微小的侵入者从分子层面分解、重组为新的炼金生命。
树终于从内而外被侵蚀一空。巨大的空洞像溃烂一样将空心的上下半截对折。空心的表皮开始升腾起残渣。地下那个巨大的深坑露了出来。同时，威廉能够闻到某种刺鼻的窒息性气味。
“甲醛？”三人中的一个问到。
威廉点头：“凯尔的这个炼金武器遇空气分解。甲醛应该是分解产物之一。”
海登：“果然是晨星家族教出来的啊。”
那种压在心头的感觉消失了。威廉看向海登。
三人的领域扩张，将残存的树与正在褪散的猎犬幼虫包裹进去。
海登对着威廉点头：“应该干净了。”
威廉重新看向这个残留的深坑。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