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潮信来1
从飞机场到宾馆，开车要好几个小时。
这好几个小时之内，威廉·布莱克几乎是保持同一个姿势，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影子，右手搭在下巴上，将嘴挡住。
威廉这么坐了好几个小时，珍妮特就坐在一旁偷偷看了他好几个小时。
威廉终于转头看向珍妮特：“怎么了？你已经偷偷瞟了我多少次了？”
珍妮特目光瞟开：“没有。就是……呃，你来之前，我听凯尔说你很不高兴，叫我别惹到你。所以……”
威廉将脑袋转回原来的位置。
珍妮特不敢说话了。
威廉终于反应过来：“不关你们的事。是一些任务的事情。”
珍妮特：“任务？最近还有任务？最近任务来得这么频繁吗？”
威廉：“……最近一次任务就这两天，李伤得很重。就是凯尔的那个学徒。”
珍妮特：“啊？他还会受伤？难怪凯尔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威廉：“他只是一个阶段二，不怎么会用所以不是你们的问题，只是我状态不太好。”
珍妮特：“那你有什么打算？”
威廉看了一眼看着车的方伯南，不着痕迹：“到了宾馆再说吧。哦对了，把蒋和秋卡叫回来。”说完，再次沉默下来。
珍妮特点头，也不再说话。
几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威廉和珍妮特就到了。
威廉和方伯南单独聊了一会天。方伯南到学院来拜访的时候，是威廉负责接待的。两人多少还算是有一点交情。
方伯南很懂事地将四个人留在房间里，自己没有去打扰。
威廉隔着床看着三个人站着。
威廉：“这是老板让我带来的。老板说这是他从联盟那里弄来的。他说联盟的战术奇术师基本上已经无魔典化了。”
威廉弯下腰，将一直带在身边的箱子打开，旋转一百八十度，将开口面对三人。
三人低头，看向箱子。箱子里固定用的珍珠棉，珍珠棉中嵌着一副摩托车手套，和一根蘸水笔、一个不大的玻璃瓶。
珍妮特：“这……是……什么？”
威廉将风衣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和箱子里一样的手套。立刻，三人同时感受到一个力场随着一个领域升起，将三人覆盖。西格斯奇术静默力场。珍妮特注意到威廉此刻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拿着自己的手机。
威廉对着三人抬起自己的左手。他的掌心浮着一个小小的法阵，西格斯奇术静默力场的核心随着这个小小的法阵移动。威廉：“这是联盟搞出来的小玩意，在不影响魔典使用的情况下，添加几个法阵用来快速反应。”
威廉将自己的奇术领域收回，法阵随之消散。威廉举着自己的手，演示给三人看。
那手套的手心有一个小小的透明夹层，却几乎没有增加厚度。那夹层就像从不存在中被分开一样，威廉从夹层中抽出一片薄薄的透明材料。那透明材料在夹层中的时候，柔软的就像一层皮肤，可一旦离开夹层区域就立刻变得像一片塑料。
威廉将那透明材料举起。光透过这块小小材料，将材料上的小小纹章凸显出来。珍妮特记得清楚，这是威廉的法阵。
威廉：“通过特殊的墨水，这张卡片上可以将任意图案记录下来。配合这手套，就可以保证在极端情况，比如emp攻击之后你的手机变砖，的情况下，你仍然有自保能力。”
威廉将这卡片插回手心的夹层，另一只手拿出另一个小卡片插进手背，反手握拳。另一个法阵出现在他的手背。三人感受到了领域的扩张，但是没有效果。威廉没有扣动法阵的扳机。
威廉：“手背部位还有一个槽位。双手共计四个槽位，很大程度上可以覆盖足够的使用场景。”
蒋小莹已经眼睛发亮地在威廉的手和提箱之间移动了。
秋卡偷看了一眼蒋小莹，憋住笑，低低举起了手。
威廉：“问。”
秋卡：“威廉老师，一张卡上只能画一个法阵吗？”
威廉：“理论上可以，但我不会推荐你这么做。”
说着，威廉将手抬了起来。奇术压制法阵在威廉手中重新生成，并随着威廉手的抬起变得越来越大。领域扩展到远远超出这个房间，只是威廉没有扣动扳机，所以立场没有生成。
蒋小莹和秋卡看着几乎占满整个天花板的法阵，不明所以。
珍妮特的眉头微微皱了：“看法阵的eve线条。”
秋卡已经明白了。“当然会这样。”他转头看向无助向自己投来视线的蒋小莹，“法阵eve投影有裂纹。这是从材料上拓印下来导致的。eve会忠实拓印法阵承载材料的法阵纹路，包括因为材料延展导致的法阵裂纹。”
蒋小莹马上就明白了：“如果裂纹在法阵上太多太密，那术式会炸膛的。”
秋卡：“也就是说这种方法使用的法阵领域不能开得太大。要是没有这问题就好了。”
威廉：“很难。硬质材料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手心一块硬质塑料你也就别握枪了。要照顾到使用的便利性，就要求材料具有延展性。有延展性的材料就一定会有这样的问题。这是一个取舍。”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威廉指向箱子：“这里面的墨水和卡片应该足够你们试错了。基金会这种装备还没有正式列装，所以省着点玩。这墨水虽然不贵，但也不算便宜。”
秋卡和蒋小莹应了一声，兴奋地将手伸向箱子。
威廉看了一眼珍妮特，跟着珍妮特绕开床，来到窗台附近。
珍妮特：“就这个小玩意应该不会重要到让老板决定送你来一趟吧？”
威廉：“科研部那边还有装备在做一些尝试。据我所知，两个装置。一个是奇术增强高温焚烧装置，一个是奇术增强高速链锯装置。”
珍妮特脸上的不屑根本掩饰不住：“这有什么用？要是血树能被火焰直接焚烧或者物理锯断还等得到现在？都是联盟那边玩烂到懒得玩的东西，科研部也真好意思。他们没看我们当时的任务报告吗？”
威廉：“科研部在谁手下？你指望他们看你们的任务报告？就算看了，有什么用？”
珍妮特翻了个白眼。
威廉犹豫了一下：“凯尔那边有个玩意，已经开始实验生产了。不过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设计武器，效果不清楚。”
珍妮特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这些信息打个电话就好，也不是你亲自来的主要目的吧？”
威廉：“老板让我亲自确认一下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珍妮特：“那你怎么说？让中文分部给你安排？”
威廉：“不。你和蒋不是有名单和地址吗？把表格给我。我去蹲守就好。”
珍妮特：“信不过中文分部？”
威廉摇头：“玛娜慈善的一手数据是不带任何筛选的。中文分部再没有倾向，也是他们认为的没有倾向。他们认为的没有倾向本身就是一种倾向。我拿着玛娜慈善的一手数据亲自去看，不会存在任何影响。”
珍妮特：“你一个人？”
威廉：“我一向如此。”
珍妮特：“行。保持联系。”
威廉不再说话，看着珍妮特打开自己的平板电脑，开始将威廉需要的材料进行整理，发送邮件。
威廉收到邮件之后就离开了。珍妮特看着秋卡和蒋小莹坐在桌子前玩那个新玩意。
两个人笑笑闹闹着，近乎玩闹地照着自己的魔典在卡片上图画各自的法阵。
蒋小莹在法阵使用这样与感受挂钩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但是涉及到绘画这样的理性相关的方面，那不能说十分精通吧，也算得上是一塌糊涂。这个时候，秋卡就会在一旁嘲笑蒋小莹，指着歪七扭八的法阵哈哈地笑。
这个时候，女孩就会笑着咬住自己的嘴唇，扬起拳头去锤这个俄语地区出身的男孩。男孩笑着躲，却并不真躲，保证女孩的每一拳都落在自己身上。然后笑着帮女孩将法阵誊画在小卡片上。然后把两个人画的同一个法阵的不同版本摆在一起，嘲笑女孩。
女孩红了脸，再一次扬起拳头。
珍妮特靠在玻璃幕墙上，就这么微笑着，想着“年轻真好”，看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门被敲响。
珍妮特摆了摆手，示意回头的两个年轻人自己去处理。门被关上，珍妮特和来人站在门外。
果然是威廉。
只是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甚至已经到了带点惊恐的地步。珍妮特皱了眉：“怎么了？”
威廉：“这些幸存者在当时没有接受奇术检查吗？”
珍妮特：“按说应该是有过的。”
威廉：“等一会去查。要么中文分部的检查不到位，要么……”
珍妮特：“你看到了什么？”
威廉抬起头看了一眼珍妮特。珍妮特在威廉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忌惮，和试图掩饰但没有成功的惊恐。
威廉：“你的担忧是真实的。虽然我只看了一个，但是……他们被标记了。有东西确实在他们身体里。一个形上学范畴的东西。一个标记。”
珍妮特：“被什么标记了？”
威廉的声音有些发抖：“你觉得呢？血树能从哪里来？”
威廉垂下眼：“我休息一会，明天我再去多看几个样本。希望我是搞错了。”
珍妮特明白了。那最糟糕的可能被兑现了。
深红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