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元素提纯4

    老人开始将手边的东西收拢起来，一边在流水中冲掉浮在餐盘表面的面包屑和肉汤，一边跟李云齐絮絮叨叨地扯一些有的没的。像是自己本来不怎么喝咖啡，这几天心血来潮想要喝咖啡的时候突然发现咖啡豆已经消耗完了，于是只好去学校里的超市去看看，准备买一点新的来。可是买回来之后无论是磨出来的质感还是萃取后的香味都很奇怪，他很不满意。可是没办法，买都买回来了，只好先消耗完，下次不再买就是了。

    李云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暗自记住了希尔伯特的餐具处理流程和洗碗机的操作步骤。在老人将残局收拾完毕之后，老人领着李云齐来到客厅。老人本来是想直接将李云齐带到自己的工作台去的，但是老人的工作台在一个人使用的时候还算宽敞，一但两个人同坐，那就太过捉襟见肘，甚至到了狭促的地步，于是老人只好作罢，继续在客厅和李云齐交流。

    而在两人开始交谈之前，李云齐就震惊于老人的精力。据他所知，一般老人在吃过午饭后多少会进行一些休息，为下午的行动积蓄精力。可是希尔伯特不一样，吃过饭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尽展现出了十分专注的精力，完全不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希尔伯特从客厅的桌上拿起一本对开本的巨大活页书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画本的东西，放到最上面，示意李云齐去翻开这本厚册子。显然这不是老人心血来潮、临时去取的，而是在李云齐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专门给李云齐准备好的。

    李云齐震惊于这本书的尺寸，顺着长边的活页夹子翻开空白的第一页。

    希尔伯特解释到：“这是我近几年来收集到的，我完全解析了的术式和他们对应的法阵。你先看一遍，有什么感兴趣的跟我说，我拆解给你听。”

    李云齐的目光一开始还能够在画册和老人之间徘徊，在翻了两页之后已经不能够再抬起头来。引动一场板块震动的法阵不如猜想的那么复杂，将十米范围内所有的水提升至沸点的法阵需要的法阵却复杂到堪称平面雕花。法阵和其效果之间对应的千变万化把他吓着了。他艰难抬起头，看向独自端着一杯茶啜饮的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希尔伯特：“有看到什么感兴趣的术式嘛？”

    李云齐点头：“我全都想学。”

    希尔伯特笑骂道：“去你的，你能钻研透一个就不错了，还全都想学？”

    李云齐不好意思的笑了。

    希尔伯特：“是不是没有找到感兴趣的？”

    李云齐是真的很想把这本画册里所有的法阵给全部学了，想要将这种想法压下去对李云齐来说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李云齐很明白。当他习惯了有一个领路人给自己将所有的路铺平，再要自己去遍地是错误的未知中摸索就难了。

    李云齐：“不是的。我基础太差，如果贸然去学这种复杂的术式，很容易先入为主，产生思维定势。到时候有了路径依赖，再想探究奇术的底层逻辑就困难了。”

    希尔伯特赞许的惊讶中带上了一丝焦急：“那你不打算先学一个术式吗？”

    李云齐：“不，我确实有一个法阵想请教您。”

    李云齐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左页画着一个法阵，右页写着他对这个法阵尝试的若干次经验。

    这个法阵在他来到这所大学之后有尝试过几次，可是毫无意外地，没有成功。他想要去找凯尔问一问，但是凯尔显然忙碌到根本让李云齐找不见。李云齐也尝试过重新在中文互联网上试图寻找自己当时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个法阵，可是时间已经太过久远，他已经将自己能够找到的历史痕迹全翻了一遍，可是一无所获。

    于是刚好希尔伯特提起了这件事，李云齐便寄希望于眼前这个进行奇术历史研究的师长能够解决自己的疑惑。

    希尔伯特紧皱的眉头一点一点的将李云齐的心提了起来。李云齐犹豫着说道：“晨星老师，实在不行……”

    希尔伯特恰在这时开口了：“这是你在哪里找到的？这术式的历史十分古老了。”说着，希尔伯特指向几个细小的部分，“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细小的纹章都有明显的……古法语向古英语转变时期特有的历史遗留。”

    李云齐：“这是我在网上刷视频刷到的……”

    希尔伯特倒是不觉得尴尬：“那就明白了。”说着又指向了另外几个部分，“像这里的这些咒文明显是乱来的，和那部分细节的年代格格不入。我推测这是一个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一世纪的法阵术式，随着时间发展渐渐失传了，所以保留了属于古法文向英文转化时期的死文字痕迹；但是由于失传，这个术式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承，所以这个术式出现了很大程度的残破，而没有奇术师关注到这个术式进而修复它；再然后近现代祛魅后，变成了纯粹的审美图样一类的东西，所以里面被填充了很多没有意义和效果的咒文。”

    李云齐认为希尔伯特的推测在逻辑上是能够说通的，也点头认可：“所以现在这个法阵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希尔伯特叹了一句：“大部分的法阵术式都会经历这样的一个流程，慢慢失去自己存在的基础，被遗忘，被修改得面目全非。可新的奇术师却因为传承，忘记了怎么制作新的法阵……唉，老了，也唠叨起来了。这个术式是什么方向什么效果的，你知道吗？”

    李云齐：“知道的。是提纯。”

    希尔伯特：“提纯？”

    李云齐：“准确的说，是提纯元素。”

    希尔伯特一脸狐疑地重新将视线看向李云齐笔记本上的图样。老人沉默良久，闷着声音问到：“这个术式它……，你有成功过么？”

    李云齐：“成功过，我提炼出过火焰。”

    老人的头勾得更低了，还时不时偷偷瞟两眼李云齐。

    李云齐莫名其妙，只好呆坐着等老人重新开口。

    老人一直狐疑地看李云齐，突然想起了什么，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狐疑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