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私房里悄悄话
叶小洛蹲在林蝶羽面前，一边解释着，一边擦拭着林蝶羽流下的泪水。
过了许久，林蝶羽止住了泪水，将信将疑地抬起头。
“相公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一种东西可以让我看得见？”
“嗯”
叶小洛盯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
叶小洛语气很认真，林蝶羽没有再抽泣，抬起手背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花，轻声细语。
“我不知道，白天时我抬头看过天空，会感觉眼睛很痛，我能看见的只有一片白色，有人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到了夜晚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叶小洛瞪大了眼睛，连忙起身，有些激动的指着一旁的火堆问道：
“那现在呢？你能不能看见面前的火堆？能看见些什么？？”
林蝶羽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盯着面前燃烧的火堆，皱着眉，瞳孔像是在努力的聚焦。
叶小洛有些期待地贴过脸，靠近了和林蝶羽的距离，摇动的火光照映在她黑宝石般的眼瞳里，林蝶羽轻轻摇头。
“看不见！我只看见一小团圆圆的光影，像是在晃动！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叶小洛思索了一下，随即差点跳了起来。
“哈哈哈！”
“有希望！有希望！”
如果林蝶羽描述的是真的，那以自己前世的经验来看，林蝶羽的眼睛应该属于近视，应该属于高度近视，不是真正的盲人。
“相公？怎么了？什么有？希望？”
听见叶小洛有些激动在自己面前拍掌，像是很激动的样子，林蝶羽歪过头，疑惑地目光搜寻着叶小洛。
“有希望，你的眼睛有希望能看见”
林蝶羽更加疑惑有些自嘲，喃喃自语。
“我的眼睛真的能看见？？？”
叶小洛握住林蝶羽的纤细的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林蝶羽努力聚焦的眼瞳。
“嗯嗯！你这种眼疾我在梦里见过，不是真正的看不见，是一种近视！要戴近视眼镜才能看的见”
“近视？？戴近视眼镜？？？”
林蝶羽一脸茫然，这一刻，她面前的这个相公让他觉得很陌生，但是她能感觉得到叶小洛是真的高兴，是真的希望她能看见。
叶小洛扶着林蝶羽坐回凳子，耐心着解释着。
“这种近视是一种可以借助工具就能看见的眼疾，你描述的这些和我梦里见过的很相似，应该有希望可以看见的，”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那种能让你看得见的眼镜，到时候你就能看得见阳光，看得见山川，看得见这世间万物，还有，我…”
林蝶羽有些心动了，也有些感动，她没有去怀疑眼前这个从没有见过面容的相公，即使是昏迷前，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对她很好。
哪怕以前是个结巴，哪怕他醒来后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和做一些她看不见的事情，但是他声音没有变，他的那份善良那份对自己的照顾和关心没有改变。
“烤鱼还要吗？”
叶小洛继续撕下一块鱼肉，递到林蝶羽嘴边，林蝶羽微张起嘴，有些湿润的睫毛伴随着咀嚼微微颤动着。
叶小洛一边喂着，一边思索着。
眼镜！我该上哪里去弄眼镜，在这个没有一点科技文明的世界，虽然自己知道的历史有限，可是对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同。
据自己有限的了解现在这世界的时间线应该是大业八九年，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初唐时期，也就是说现在是各方群雄割据一方的时期。
而自己现在对所在的地理位置，却一片空白。
夜风不时吹过院中燃尽的火堆，吹起点点微弱的火星如同夜空中星辰，伴着虫鸣声在闪烁。
屋内，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上，燃着一盏松油灯，昏黄的灯光照耀在整间屋内，显得格外温暖。
木床上，叶小洛枕着双臂，静静地躺着，目光望着屋梁，思绪不知飘去了何方。
床另一头，林蝶羽蜷缩着身子，侧躺着，单薄的被角下只露出了一张小脸，空洞地眸子努力聚焦着灯光，思索着。
屋外，传来阵阵不知疲倦的虫鸣声。
许久，叶小洛收回心神，轻声开口。
“你在想些什么？”
屋内沉静了一会儿，传来林蝶羽轻盈的声音
“相公，我的眼睛真的还能看见东西吗？”
在她世界里除了声音就只有模糊的虚影，还有暗淡。
“你在想这个呀！嗯！能！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叶小洛的语气很坚定。
林蝶羽没有再出声，叶小洛也陷入了沉默。
只有桌上的松油灯还跳动着微弱的灯光。
“小蝶！”
“嗯？”
“我想带你离开这个村，去大一点繁华一点江陵，或者扬州，”
林蝶羽闻言掀开被子，起身坐了起来，一脸惶恐。
“为什么？相公为什么要带我离开碧坳村？”
叶小洛也起身盘腿而坐，见林蝶羽神情只是有些惶恐并没有掉眼泪。
“我想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让你眼睛能看见的方法！”
林蝶羽缓缓低下头，沉默不语，灯光中，她的身形显得更加消瘦。
叶小洛拿起枕边衣裳，披在了林蝶羽身上。
“我想让你的眼睛能看得见，只有离开这里，我想去扬州，那里或许能让我找到方法”
碧坳村位于江州县有些偏远的山村。
“可是，相公你没有出过远门，我…家里也没有路上要用的盘缠，而我眼睛又看不见…去到哪里…都会是你的累赘…”林蝶羽抬起起头，迷雾的眼中有些迷茫。
“说些傻话，你是我的娘子，怎么会是累赘呢？路上的盘缠我会想办法，等有了足够的盘缠我们就去扬州”
“可是…”林蝶羽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你别忘了相公我昏迷时做过一个梦，在梦里见过，学到过很多很多东西，你忘了相公我还会制盐巴了呀！还会钓很多鱼！”
林蝶羽没有接话缓缓躺进被子里，叶小洛伸手紧了紧她的被子。
“相公！你在那个梦里都看到些什么？”林蝶羽终于问出这个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有看到不用吃东西的木马，可以一天跑几千里地”
“有看到能把声音装进去，传得很远很远的小盒子”
“有看到不用点松油，就能发出光亮的灯台”
“也看到了很多眼睛像你一样的人，她们都戴着一个叫眼镜的东西，和正常人一样，可以看见阳光，山川，看见自己想看的东西。很多很多…”
“不吃东西的木马？？能装声音的盒子？？不用松油就能发光的灯？？和我一样的人，戴上眼镜就能看见阳光？看见自己想要看的东西？”林蝶羽喃喃轻声自语。
过了一会儿，另一头传来均匀地呼吸声，叶小洛轻轻起身，吹灭了桌上松油灯。
小屋的灯光渐渐熄灭，只剩下屋外虫鸣声还在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