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期限
看着这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气势汹汹，也来参加下任掌门的竞选，实在让一些人产生果真如此的感觉。
谁会甘愿被一直压着呢？
人还在的时候也罢，现在人都走了，哪怕舔着老脸也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毕竟，不争权的下属不是好下属，被人指使哪有指使人来得安逸。
看到父亲与那忆擎一同走出来，就连极无滟也十分讶然。
他自是知道父亲来参与花掌门夫妇葬礼，甚至提前过来，只是眼下看来，父亲与他们长相忆交情也不浅。
而此刻，花绯樱也在观望，记忆中和蔼可亲，教导有方的长辈，在决定绯花门未来的当口出现，不得不让人动摇。
难道，他们一直在几十年如一日的掩饰自己的野心吗？钟饰梨如此，其他人，也如此。
念及此，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两道身影，随着二人步入近前，人群攒动，自动分隔两旁，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站到了中心地带，极流飞抬手掩鼻咳了声，正准备开口，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他。
“二位长老早前躲在人后不轻易示人，听到大家伙要开始推举绯花门未来的掌门，就迫不及待地现身，还真是砖头砌墙——后来者居上啊！”
是司翡绎，表情上一脸不满，但说话间手指却是紧紧扯住了大哥的衣袖。
“不错，事态发展至此时，长老们才出面，当真没有一点私心吗？”
司阙予刚刚一直没开口，但他可没从父亲那里得到什么朝廷要对江湖出手的打算，关于众人刚才的争论他就没放在心上，哪里传的道听途说？
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更让他起疑，要不是他出发离京时得知吴匿还在牢里，他都要怀疑这人跑出来自导自演这一出了。
但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绯花门的下任掌舵者，爹娘在他兄妹二人来时就说过，得想办法将小祎带回去，不过，若是接下来继任的人对小祎她们有旧，自然皆大欢喜。
极流飞本就不擅与人交际，因此一直以来也是作为绯花门二长老自居。
但这么木讷古板的人竟然能培养出极无滟这等风度，也是算他的本领过人了。
见极流飞张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小友”忆擎就知道，好友这老毛病适时发作了，连忙上前道。
“小友，人非木石，岂能无偏颇之意，而你之前的问题，我自认无愧于心，自然道得。”
说着转身视线扫过周围之人，朗声开口：
“诸位，先不论今日我们聚集这里是为花掌门送葬，说来吴匿此人武功高强却从未在江湖露面，首次亮相便凭借一把‘觑命’一鸣惊人，按理不该籍籍无名，突然冒出来不显得可疑吗？”
“而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如何能证得他是吴匿好友，书信呢？内容拿出来大伙儿瞧瞧。”
还不待人辩解，又话语追赶，“退一步讲，就算你是吴匿本人，刻意引导我江湖人与朝廷涉恶，有何险恶用心？”
“朝廷与江湖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追溯历史，江湖与朝廷昔日无仇，近日无怨，倒是那吴匿一露面就引发纷争，打破平衡，各位不得不慎重思索啊，毕竟江湖从前可从未得见这号人物。”
忆擎早年间就在绯花门与各门各派的人交际，无论如何，江湖威信还是有的，当下便有些许人点头作沉思状，众人也等他接下来的其他说辞。
“在看不到朝廷的大动作之前，我提议咱们还是保持先前局势为好，平静了这么多年，我们再忧虑也不该率先走出这一步。”
“再不济，那些人要下手也是先冲着我们这些老匹夫，你们还要排在我们后面，我们都不怕，你们怕毛啊！”
最后这话倒是让许多人笑了一下，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确实安抚人心。
吴匿也龟缩了一下，气势就没刚才那么足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花纭暗中扭曲了一下眼里神色，极为不自在，只有在场的年纪资历老的察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忆擎还没说完，“关于花家遇难，我与穷极阁的极长老率先赶到绯花门调查询问过，也查探了一番事发地点。”
“当晚打斗场面没有那么激烈，客栈的门锁还被动过，火烧客栈后又击杀花家，后来清点现场人数，除了花绯樱的失踪，那花小女亲近的侍女却也离奇消失，连尸身都无从查得，敢断言这其中没有隐秘也说服不得每个人。”
原来真相更复杂，闻者唏嘘，他又缓慢开口。
“因而我们绯花门最重要的事应该先查明真相，替花掌门一家报仇，其他容后再议。”
“事急从权向来坏事，等我们得出一个结果，再考虑绯花门下任掌门推选之事。”
“而江湖义士对我绯花门的关心之意不似作假，眼下如揪出背后势力，还需江湖的各位伸出一个援手。”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几个来回就判了吴匿死刑，不仅延缓了掌门人选竞争之急，还使得各位要答应报复真凶的过程中施便宜之行。
对此，极流飞从来就是认知准确的。
花纭听到这里也是明了，今日定下少主属实妄想了，不过眨眼就又戴上了那张虚假面具。
在听到花家夫妇遭遇之事的震惊过后，人堆里就有人反应过来，好像被无声无息中下了个套。
呵呵，脑子反应快的表示尴尬一笑，拒绝也不是。刚刚不还点头说江湖团结吗，团结那就一起使力吧。
花绯樱听到这里，嘴角也不觉莞尔，原来，两位长老还是记忆里的人，不曾改变。甚至，情义深重。
司阙予低头看了看略显无措，不好意思的妹妹，拉过后者面向二位长老，对他们一作揖，怀抱歉意。
“晚生与家妹二人失礼了，我乃小祎舅家表哥，姓司。”
“原来是京城司家的人，难怪脸色难掩沉痛担忧，不必放在心上，司家，实在有情有义！”
忆擎这话可没分毫偏差。
当初花绯樱母亲是京中司府之人，在江湖上偶然得花岐饮救命之情，后一直对其念念不忘，到及笄许人家那一年，京中又逢君，在得知花岐饮也是早已暗含慕恋之情，司家女儿就非卿不嫁了。
作为花家少主，未来的绯花门掌门，花父的坦白赢得了花母的倾心，却不被司家人看好，在司馨钰决定要跟随花父时，与司府的来往便淡了。
当司家得知花家人遭遇时，还愿意让二人前来，可见他们也并未真正意义上断绝了这里的一切。
司鑫在朝堂虽为人低调，但其人却不可小觑，无论是哪一派势力，明面上都没有开罪过他，司鑫。
于大人这个阶段还处于中郎将，属于五品职位，比司大人小了三个官阶。
“家父作为兄长，自然是关注姨母她们的，只是没想到想来，姨母他们就算不在了，绯花门也还有人替他们守好，二位长老高义之举。”
忆擎与极流飞微微笑了笑。
几个人寒暄过后，也有人权衡了一番后上前。
“长老们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们会留下一些人助你们查出擒住真凶，也是一种监督罢。”
“那就谢过绝迹宗掌门了，掌门此举，绯花门必会铭记。”极流飞抬手恭维着。
那人看着还有人靠近又开口。
“只是不知绯花门可给一个期限？一年可以，三年可以，但总不能五年七年绯花门都推不出来一个掌门，我们门下弟子也是要回到山门运营的不是？”
走过来的其他门派的人也连连点头，深感有理。
“是啊，极长老，不是我们不愿助你们一臂之力，实在有心无力，天南地北的，没准儿多久留下的人就成了别家弟子，到时候我们哭都来不及。”
“哈哈哈哈，向荣山的好友说笑了，掌门我们当然是要选出来的，而且得尽快。”忆擎走过来拦在极流飞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