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个不要脸的
沈书言捻了捻磨好的粉末，“这种由各种草木不完全燃烧后形成的烟灰，名为百草霜，不仅能制墨，还能入药。”
李兰感到不可思议，惊讶道，“真的？用处这么大呢。”
“不过，今天这烟灰，既不制墨，也不入药。”
“那做什么？”宋霏霏好奇地问道。
“黑板。”
“就是刚才同沈大夫说的黑板？”
沈书言莞尔一笑，“没错。”
桐油到位后，她将桐油和百草霜按一定比例调和，在木板上刷了足足十组试验品，并标记好各自的序号。
待试验品干透之后，沈书言拿来刚才做好的粉笔，在每个试验品上进行测试。
众人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周习蕴，都在目不转睛地瞧着。
显然，五号试验品的附着力更强，耐磨不打滑，易写易擦，且干燥快。
沈书言把它圈了出来，“就是你啦。”
“此乃何物？”周习蕴不断捋着胡须，“竟能反复擦写。”
“这是黑板，到时做成一人高的大小，底部装上轮子，放在学堂里，不管写什么，夫子学生都能一目了然，互动性强，能大大提高学习效率，还节省空间。”
周习蕴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竟比沙盘更加实用。”
宋霏霏也摸了摸，“这就是黑板啊。”
“大姑娘，你咋这么聪明呢。”
毛窦猜测道，“那体育课是不是用不上了？”
“非也，雨天时可在学堂内上课，毛夫子可不能谎称体弱多病哦。”沈书言神情促狭。
毛窦：“？”
“只不过这木板还有些粗糙，要是更光滑一些就好了。”沈书言显得有些苦恼。
毛窦从前走镖，什么好物没见过，他马上说道，“木工坊就有打磨得更好的。”
沈书言喜笑颜开，“如此甚好，霏霏，明日你与我下山一趟。”
“好。”
翌日，两人分别去了木工坊和陶瓷坊。
黑板和粉笔模具的图纸在前一天夜里就已经准备好，其中黑板只画了所需的零部件，沈书言打算带回书院自己组装。
这两样物什都不能即时取货，两人便去了造纸坊。
她们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沈书言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袭击，以至于摔得四仰八叉，“我十二指肠都要吐出来了。”
待她看清楚来人，一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抓住沈书言身边的男子，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男孩，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新伤换旧伤，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看得人揪心。
当男人的鞭子下来之际，沈书言被一股力量驱使，徒手迎上去抓住他挥下来的鞭子，手掌顿时火辣辣地疼，“你干嘛？”
“他是我牙行的人，干嘛你管得着吗？”男人恶声恶气，气焰嚣张。
“牙行你就可以随便打人了？还有王法吗？”
“嗐，你一小姑娘管我那么多干嘛，一边去。”
眼见男人要把男孩拖走，沈书言喊道，“我买他，你不是牙行的吗，我买下他了。”
男人停下脚步，狐疑道，“你确定要买下他？他可是不祥之人。”
“如何不详？”
“他天生异瞳，这是不祥之兆。至今都没卖出去，还在我这儿白吃白喝。”
沈书言这才注意到男孩的眼睛，他的瞳孔不似常人的黑色，而是琥珀色。
这眼睛多漂亮啊，都不用戴美瞳了好吗？
什么不祥之兆，沈书言无语至极，“少废话，多少钱？”
男人见沈书言真要买下他，眼神变得贪婪，“一百两。”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男人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显然不会松口。
狗东西，这种人活着就是为了通厕所的，沈书言掏出银钱，“这里是五十两，你先把他的身契拿给我，我再付你剩下的五十两。”
男人一把夺过沈书言手里的钱，“他是流民，没有身契。”
沈书言直接骂道，“流民你将人扣着，你个不要脸的。”
男人脸上的肌肉直抽抽。
沈书言见状，忙说，“这样，你拟个买卖凭证，拿到凭证我再付剩下的钱，不然没得谈。”
男人开始犹豫，尽管手上的五十两已经绰绰有余，但谁会嫌钱多呢。
沈书言循循善诱道，“他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走不掉的。而且我一小姑娘，又能跑到哪里去？”
男人心想倒也是，这两个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不像会骗人的，他便信了，“那你等着，别走啊，在金陵你跑不了。”
男人急急忙忙地跑开，直到彻底消失在人群中。
为了不引人注意，沈书言带着宋霏霏和男孩，悄然离开。
回到书院，沈书言牵着男孩冲进宝药林，“快，妹妹，妹妹！”
沈慕雨从门外进来，“何事如此慌张？”
“你有病患了。”沈书言指着男孩。
沈慕雨到底经验丰富，丝毫不意外，冷静地准备着一切。
沈书言和宋霏霏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幸好没伤及要害，但旧伤未痊愈，又添新伤，得将养一段日子。”沈慕雨检查完说道。
沈书言直愣愣地瞧着妹妹给男孩上药包扎，为了方便，衣服也被剪掉，“那他还能洗澡吗？”
沈慕雨瞥了一眼姐姐，“可适当擦拭，暂时不能沐浴。”自己身为医者，抛开男女大防之事实属正常，而宋霏霏不知何时已经退到门外，只姐姐一直盯着那个男孩看。
不出所料，男孩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尴尬至极。
沈书言清了清嗓子，“那就交给你和毛夫子了，我先去忙。”
离开学还有三日之际，云林书院上上下下，都在为开学做准备。
而沈书言把自己关在沙棠居已有两天。
尽管沈慕雨也住这屋，但她平日里识趣地避着。
别人是三天创造一个奇迹，沈书言是五天创造两本教案，到了古代还要赶作业，天理何在！
教案用的是作画的纸，沈书言买了好些，平铺下来，都要与书案一边大了。
无法，她实在写不好簪花小楷。
正当沈书言蓬头垢面地坐在案前赶进度时，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