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希美亚人

    天还未亮，威彻尔和艾米莉亚已经在森林中穿行。

    他们的目标当然是森林中的疯兽人部落，一旦堕落成疯兽人，就只有可能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深，再无可能恢复人身，所以必须在这个部落尚未扩张时将它们剿灭干净。也正因此，那个求饶的疯兽人最后也死于纳兹的法术之下。虽然它腐化未深，还保留着人类的心智，但如果让它活下去，迟早又会有一个嗜血的疯兽人部落诞生。

    这不是偏见，而是数百年来人类总结出的惨烈教训。

    疯兽人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它们会自己繁殖，还会腐化凡人成为它们新的部众，如果不能消灭干净，他们的部落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对人类国度的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在历史的记载中，曾有一个由数个庞大部落组成的疯兽人之国，其中最强大的疯兽人之王成为了混沌邪神的神选者，它在现帝国东北部的太阳之森撕开了巨大的混沌裂缝，无数恶魔和邪物倾巢而出，彻底毁灭了当时的希美亚帝国。

    而对艾米莉亚来说，疯兽人却像是故事里的传说。不知是何种缘故，也许是寒境人的体质特殊，也许是他们足够乐观坚定，也许是寒境物资匮乏，在寒境中从未有过疯兽人出现。洛德森林离寒境如此之近，疯兽人也未踏入其中半步。

    事实上，疯兽人的诞生确实和民族有关。

    仇恨与诅咒之神为了报复而立下的诅咒，虽然没有明确针对哪一个民族，但祂是对着希美亚帝国的王子所说，所以有很多人猜测只有希美亚人才会堕落为疯兽人。

    而事实是，几乎所有人类都有可能堕落，但疯兽人中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希美亚人。

    尤其是在希美亚帝国被疯兽人之国彻底撕碎后，复国无望的希美亚人不得不过背负着虚无缥缈的诅咒开始流浪，他们被赶出了希美亚帝国的废墟。其实希美亚人只是希美亚帝国所有民族的统称，但他们体内流淌的血脉和他们团结的习性往往让他们无所遁形。到现在，希美亚人的足迹已经遍布黄金大陆，可这个被诅咒的民族并没有因此得到更好的待遇，他们仍旧在异乡怀念着已故的祖国。

    也有人对希美亚人的遭遇感到同情，他们的祖先也曾为了保卫凡世而战斗，他们完全是无辜的，要怪也只能怪恶毒的邪神。试想：一个人口庞大的民族，每天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为了抵御邪恶而流下止不住的鲜血，如今却沦落到被人类同胞所猜忌，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会感到失望透顶？这样的痛苦又怎么可能不使他们堕落为疯兽人？

    偶有的道德并没有带来多少改观，对于其他地区的人来说，这帮异乡人不仅有着随时堕落的危险，还带着令人生厌的团结。当地人并不待见这些流浪者，流浪者也固执地排斥着外人的融入。就这样，偏见打碎了和平相处的最后一丝可能。

    而且，对于官员们来说，这些数量庞大而力量羸弱的人群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们好心的收留希美亚人，花大价钱为他们搭建房屋、提供工作，然后贪婪地压迫这些无力的羔羊，从他们身上吸取好几倍的利润。在某些时刻，希美亚人还能成为政策的挡箭牌。从这种角度看，贵族和官员们也许还挺欢迎希美亚人。

    据威彻尔所知，洛德森林外的哈克镇里有不少希美亚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哈克镇也许遭到了什么变故。

    交谈间，两人已看到数道炊烟从林中升起。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疯兽人部落也应该发现了有一队巡逻队彻夜未归。

    威彻尔和艾米莉亚悄悄潜行至疯兽人部落周围的高处，在这里疯兽人很难发现他们，而他们却能一览无余地观察下面的情况。

    向下望去，这个部落简陋至极。只有一片黑压压的草席，甚至有的直接席地而睡，唯一称得上建筑的就只有中心的那座木屋。但即使是木屋，也显得过于破烂腐朽了。

    在变为疯兽人后，人的心理也会发生变化。动物般的毛皮会有额外的保温功能，它们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像野兽，疯兽人会逐渐摈弃房屋，会变得不注重卫生，会生吃食物，衣物对它们来说也不再具有任何特殊意义。

    就如之前所了解的，这个部落刚刚建立不久，还不具备很大的威胁。它们中擅长战斗的不过只有十多个，其余的虽然有战斗的能力，但仍保留着人类时懦弱的本性，很容易就能被控制。

    它们的武器也很粗糙，大多是从农夫家里拿来的农具厨器，更谈不上有什么防具。从这种角度看，这帮刚堕落没多久的疯兽人甚至不比落草为寇的强盗更有战斗力。

    但即使如此，威彻尔也知道光靠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剿灭这个部落。一旦被激发出凶性，这百来个疯兽人立刻就会变成嗜血的野兽，所以，想要铲除大规模的疯兽人部落，必须依靠正规的军队。

    “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就是哈克镇，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如果组织数十个民兵来帮忙，这些疯兽人就不足为惧。”威彻尔心想。

    也就是这时，威彻尔瞥见部落的角落有个诡异的事物。他第一时间以为那是一座图腾，可马上他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那是一座用骸骨堆成的神龛，它的顶部张着一张人皮，上面用凝固的鲜血描绘着象征邪神的符号。神龛的周围的木刺都穿刺着人类的首级，他们恐惧而痛苦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永远地定格了。残肢、内脏、被残忍地剥削下来的器官，像石子一样被倾泻在这亵渎的神龛上。它的前面是一片血液组成的湖泊，粘稠的黑色血液像影子一样铺在地面上，飞溅的鲜血泼洒在神龛的每个角落。一场为了取悦邪神的疯狂屠杀已经在这里展开过了。

    威彻尔原以为这个疯兽人部落还没有酝酿出什么祸害，没想到它们已经杀戮了不少人。这座神龛取悦的是哪个邪神，威彻尔还不得而知，但部落的首领绝对得到了混沌力量的赏赐。

    也就是这时，从中心的木屋中钻出一个庞然大物。它的身高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粗糙而浓密的黑色毛皮覆盖住它的全身，羊蹄、四手、獠牙、狼脸，千奇百怪的动物特征拼凑着组合成了一个怪物。它的胸前装饰着一排人类的头骨，粗壮的四肢里充满了暴虐的力量。

    “疯角兽。”威彻尔心中一沉，他看到了这个怪物般的疯兽人头顶长着一双流淌着血液的羊角，那是疯兽人腐化到一定程度的象征，相比于半人半兽的疯兽人，疯角兽才是真正的毁灭性灾害。

    这疯角兽手中端着一柄充满突刺的巨大铁棍，不需要任何精妙的加工和锻造，骇人的重量和大小已经使其具备了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数名疯兽人上前与之沟通，似乎在说昨夜的巡逻队没有回来的情况，那疯角兽血红的眼珠转个不停，却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它很高兴又有新的血肉能够献祭给伟大的神明，不可遏制的嗜血欲望在它的脸上疯狂高涨。

    “是艾伦。”威彻尔意识到这就是那个部落最强大的疯兽人，不，应该是疯角兽，而且它似乎在昨晚变得更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