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施法者的困境
威彻尔和艾米莉亚很快就见到了霍格战士长。
这位战士长正在会议室和几位守卫者队长商量着战术。不同于广场的恢宏大气，守卫者会议室略显逼仄，尤其是霍格这么一个巨人在这里。
“爷爷，格雷叔叔为了掩护我还有其他队友我真的很抱歉。”霍格战士长驱散几位队长后，艾米莉亚熟稔地钻进霍格怀里。
霍格慈爱地抚摸艾米莉亚的头发，只是当他的脸上出现这种神色时，他的脸庞就变得更加恐怖了。也许霍格只有面对着他的孙女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情绪。
“这不是你的错，艾米丽。在加入守卫者时，我们每个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格雷、还有其他人，他们会得到英雄的葬礼，他们的功绩会永远被阿卡斯之火和寒境人民所铭记。”
霍格用凌乱而粗糙的络腮胡蹭了蹭艾米莉亚的头发，随后放开了女孩，转头严肃地对威彻尔说：“威彻尔阁下，感谢你接受我的委托。我想你已经知道魔潮就要来了，但实际情况是，我们还不知道魔潮究竟什么时候爆发。如果是以前，我们会派遣守卫者前去侦查，但我想，即使是最优秀的守卫者哨兵也比不过我面前这位经验丰富的游侠。”
威彻尔礼貌微笑，心中却已经有了预料。
果不其然，霍格直接对威彻尔下达了任务：“我希望你能前去寂静深渊侦查，最好能大致判断出魔潮的规模和爆发时间。我会为你提供前往哨站的地图，待会法师长也会为你提供帮助。我建议你下午就出发，因为一旦到了晚上，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记住，快去快回，我想也不需要我来提醒。愿阿卡斯之火指引着你。”
艾米莉亚也很想一起去，但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她也知道，她去了反而是一个累赘。
只见威彻尔骈指于胸，嘴唇微动。艾米莉亚愣了好一会才知道他在祈祷，因为她从没见过这种奇特的祈祷方式。
“我会尽我所能，战士长。”说完，威彻尔就和艾米莉亚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威彻尔，你刚刚是在祈祷吗？我见过南方人祈祷的样子，他们的要复杂多了。”艾米莉亚好奇问道。
威彻尔祈祷的方式确实有些过于简单了，甚至在虔诚者眼里这已经是对神明的不敬。例如在过去的大地教会中，每当信徒进行祈祷时，他们通常会按照圣礼摆放一系列精致昂贵的圣具，在沐浴更衣后反复轻吻大地，一直到鼻翼沾满泥土才算结束。当然，随着信仰传播，现在大地教会的祈祷方式也简化了很多。
纳兹终于忍不住嘲讽：“装样子罢了。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狂信徒和装模作样的骗子。”
威彻尔却不置可否，说道：“这是我家乡一直信奉的神祇，没什么名气，我们一直称呼祂为道路之神，现在也已经没有人信仰了。我只是一个泛信徒，为了方便，我就自己把‘前路礼’简化了。”
艾米莉亚却心惊不已。虽然阿斯特邦国没有信仰传统，但艾米莉亚也知道对于信徒来说擅自简化祷告仪式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由此看来这个神祇在凡世真的没什么信徒了，甚至连是否还保有多少神力都无法肯定，不然威彻尔很有可能会遭受神罚，哪怕这里是凡世。
艾米莉亚刚准备回话，就听得一个声音说：“若凡世只有你一个人信仰这位神祇，那祂可不得好好珍重？别说是修改祷告仪式，就是要当神选，祂也不好拒绝。”
只见走廊拐角处走来一个老人，此人身材高瘦、面色红润，留着一嘴垂到胸部的黑白相间的胡须，脸上始终挂着祥和的笑容。
“艾翁爷爷！爷爷也叫你来了吗？”艾米莉亚很惊喜。
“小艾米丽，你还好吗？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被你爷爷使唤，你可得好好为我评评理。这么冷的天，还遇到了魔潮，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哦？”艾翁嘴上在抱怨，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变过。
“哪里来的没教养的老头？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纳兹习惯在他人面前隐藏自己会说话的事，但它估计自己刚刚的发言已经被这个老头听到了，所以纳兹索性不再隐藏。
“这位是艾翁爷爷，是阿斯特邦国的法师长。”艾米莉亚介绍道。
纳兹闻言，放肆地大笑起来，翅膀都忍不住微微张开，只是一只鸟仰天大笑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哈哈，法师长？如今尊贵的法师们还不如乡下的屠夫，想必阁下也受了不少苦吧？”
所谓施法者，就是将空气中普遍存在的魔素转化为自己能够使用的法力，再通过特定的法力轨迹和吟唱来施展法术的人。但是对于凡世绝大部分种族而言，将魔素转化为法力这个过程是致命的，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法承受狂暴的魔素。只有借助魔网，施法者们才能掌握魔素从而支配法力。
然而，三年前神秘女士陨落后，她所谱下的魔网也随之崩溃了。
自此，施法者的地位一落千丈，即使是最有智慧的施法者也难逃厄运。到如今，能施展二环法术的施法者都已经寥寥无几了。
艾翁对纳兹的讽刺完全没有反应，依旧笑呵呵的说：“法师长就是个虚职而已，职责就是教教年轻人学法术。现在没了魔网，我反而更轻松了。不过我想，魔网崩溃对阁下这种异界生物应该是没有影响的，着实让我羡慕不已。”
艾翁三言两语间拆穿了纳兹身份，艾米莉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纳兹能够释放二环照明术了。
不等纳兹反唇相讥，艾翁立马接了下一段话，不过这时，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忧愁了。
“唉不知道阁下是否了解，因为阿卡斯之火的眷顾，邦国人有着与生俱来的施法天赋。就比如守卫者中，往往会有人达到二环学徒的境界，甚至有人能成为学者。但是魔网崩溃后，守卫者的力量就大打折扣了，所以战士长才让我把邦国里留守其余的守卫者也带过来防卫魔潮。就比如，艾米丽，她以前可是二环施法者。”艾翁这段话明显是对威彻尔说的。
艾米莉亚也是神色一暗，回复道：“确实如此，艾翁爷爷教得很好，以前和我一起训练的有十几人都是法师学徒，但现在我们只能使用最基础的戏法。”
尽管凡世有很多种划分施法者等级的方法，但是流传最广的还是魔法教会的划分方法：能够施展一环法术的人被称为学徒，能够施展三环法术的人被称为学者，能施展五环法术的则被叫做尊者，以此类推，七环施法者被称为大尊者，八环施法者则叫大法师。而九环，那就是神的领域了，没有凡人能够达到，即使是传奇也不例外。
而至于神秘女士为什么陨落，其实众说纷纭。有人认为是寿终正寝，有人认为女士根本没有死亡，也不乏有阴谋论者，毕竟这是几百年来除了希美亚帝国崩溃对凡世影响最大的事件了。但三年后的今天，已经很少有施法者在研究神秘女士的陨落之谜了，因为所有的施法者都不得不面对地位跌落的残酷现实，或者为了体面的生活，或者为了重掌施法能力，施法者们都有着一笔笔债务等着偿还。
失去施法者的力量，威彻尔越发感到此次防卫魔潮的困难，他对艾翁说：“法师长，我已经接到任务，需要我立刻前往寂静深渊侦查，战士长说你会给我帮助。”
艾翁呵呵一笑，说：“当然，我早已知晓。愿阿卡斯之火指引着你。”
随后，伴随着一阵轻快简略的吟唱，艾翁就对着威彻尔释放了二环的轻灵术和渐隐术，以及三环的侦查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