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朽壁垒
从寒境进入寂静深渊的唯一通道，就是不朽壁垒。
这也是寒境人抵御亡魂之地魔物和亡灵入侵最大的依仗。
即使是远在大陆中央的帝国神学家，也将不朽壁垒列为整个世界最接近神迹的地方之一。
因为不朽壁垒本身就是神迹。
相传在500多年前的拒神之战中，为了抵抗降临在极北之地的邪神，秩序诸神合力建造了这座城墙。
传说已经难辨真假了，但现实却让每个亲临城下的人不得不信服。
一望无际的寂静深渊是一片被深深污染腐化的密林，寂静深渊再向北去就是徘徊着无数行尸走肉的亡魂之地，也是传说中邪神的降临之地，而往南去就是广阔的寒境。不朽壁垒就是横亘在生者与死灵之间的分界线。
站在不朽壁垒前，就好像在瞻仰一个庞然大物。在不朽壁垒的周围，地势毫无征兆的耸起，最高的地方甚至有数百米之高，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而城墙本身，更是雄伟壮丽到极致，每一个仰望不朽壁垒的人都升不起与之抗衡的决心，因为面对它就好像面对世界本身，而几乎没有人会傻傻地妄图征服整个凡世。
不朽壁垒通体由被诸神赐福的寒石铸成，凡人的武器很难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而且神圣赐福几乎断绝了它随时间而腐朽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会永远屹立。
不朽壁垒没有城门，山岳般的墙壁上布满了古老的伤痕，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三道巨大无比的爪痕，它们甚至已经深入墙体内部，其上布满了永恒不化的黑冰，令每一个直视它的生灵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这是邪神的利爪所留下的伤疤。
威彻尔随着守卫队回到不朽壁垒前，太阳已经露出了一丝光芒，昏暗无比的冬夜已经过去了。
尽管威彻尔出发搜救前已经登临过不朽壁垒，但此刻站在城墙下仍免不了一阵心神摇曳。
从墙脚下向上望去，竟看不清不朽壁垒的全貌，只感觉一座天堑般的擎天巨柱矗立在自己面前，仿佛目睹了传说中巨人王的威严。而清晨微弱的阳光从东方洒下，更使得附在壁垒上的冰晶熠熠发光，华美壮阔得不似凡世之物。
在威彻尔看来，不朽壁垒明明是一座城墙，但却更像是一尊匍匐在文明边缘的巨大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亡魂之地的猎物。
一行人来到城门旁的一块木板上，这块木板包含了守卫者多年来钻研的机械技术，它可以通过城墙内部的机关来上下运送人员出城。
在一众守卫者中也算得上高大魁梧的布莱克队长正背着艾米莉亚，他的双鬓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但他饱经沧桑的脸上仍然充斥着不屈的活力。这是一个老练的寒境守卫，没有人会对此持怀疑态度。
他对威彻尔说：“威彻尔先生，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忙，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也许很难及时营救艾米莉亚。”
威彻尔抖了抖身上残留的积雪，说道：“你们支付报酬，我来完成委托，就这么简单。不过我很好奇，艾米莉亚的爷爷是阿斯特邦国的战士长，那她也算是一国公主，为什么会以身涉险呢？”
布莱克队长怔怔地盯着艾米莉亚熟睡的脸庞，他口中喷出的蒸汽甚至能和铁匠的炉子媲美。
“你也许听说过一些，但事情远比这复杂。阿斯特邦国是整个寒境唯一的国家，从拒神之战起就担负着守卫不朽壁垒的职责。现在负责镇守城墙的守卫者们，大部分都来自邦国。”
布莱克队长遍布皱纹的脸上充满了荣耀的光辉，他为祖国和自己守护者的身份而自豪。不仅是他，周围年轻的守卫者们也露出骄傲的神情。
“而战士长既是邦国的首领，也是守卫者的最高统帅。战士长的身份虽然可以世袭，但每一任战士长在继任前都必须加入守卫者为自己赢得荣誉，如果最终继任者无法得到阿卡斯之火的承认，那么战士长的名号就必须由他人继承。所以，邦国不，整个寒境的人都已加入守卫者为荣。”
阿卡斯之火。自从来到寒境，威彻尔就不只听到过一次。
“她的父母以前也是守卫者，但是在艾米莉亚很小的时候，因为一次魔潮的入侵而牺牲了。”布莱克慈祥地轻抚艾米莉亚褐红色的头发“她的爷爷很疼她，我们也是。”
“我们一直告诉她：你不用继承战士长的责任。但自从她的父母过世后，她就发誓要加入守卫者。去寂静深渊的哨站调查，既是她加入守卫者的考验，也是阿斯特家族的成年礼。”
威彻尔突然想到，寒境是整个黄金大陆最接近神迹的地方，但这里却也是神明信仰最淡薄的地方。如果他们像南方人一样只是疯狂地崇拜神明，也许不朽壁垒早就失陷了。他不由得心中叹息：不朽壁垒所谓的神迹，也不过是人类生存的挣扎罢了。
随后的事情就很简单明了了。艾米莉亚的队伍在侦查的过程中遇到危险，向守卫者总部发出了紧急信号，恰好当时初入寒境的威彻尔在和布莱克交谈，便接受了委托一起来营救幸存者。
“多少有勇无谋的年轻人都是这么轻易地死去，这个女孩命好，她有个有权势的爷爷。”火红色的雪鹰忍不住讥讽。当然，它的话只有威彻尔能听到，不然守卫者们的餐桌上可能就要添菜了。
谈话间，滚动的机关齿轮已经将众人带到城墙顶部，一行严阵以待的守卫者在等待着他们。
守卫者们大都穿着银灰色的制式铠甲，这种铠甲由寒铁制成，厚重且坚硬。甲胄间的缝隙则铭刻着黑色的繁复咒文，并且会被守卫者的意念驱动。脖颈处缝着用来保温的魔兽毛皮，背部的黑色披风也是由某种魔兽毛皮制成，这种厚实的披风可以展开来遮住全身，城墙上猛烈的寒风也无法驱散它带来的温暖。
虽然守卫者数量稀少，但每个守卫者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而且装备精良，即使在坎恩帝国，威彻尔也没见过如此威严的军队。
刚一登上城墙，威彻尔就看见了那个熊罴似的老人，即使是在身材高大的寒境人中，这个老人也显得过于雄伟了。他脸庞上的皱纹和伤疤甚至比布莱克还多，以至于很难从他支离破碎的脸上读出什么表情，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到他的担忧。
“布莱克，她怎么样？还好吗？其他人呢？”老人一边检查艾米莉亚的呼吸一边问道，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仿佛石磨在碾磨细碎的砂砾。
这个老人就是阿斯特邦国的战士长、守卫者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整个寒境最大的实权者——霍格·阿斯特。
“阿卡斯之火指引着我。如果没有威彻尔先生的帮助，怕是艾米莉亚也救不回来。其他的战士们大概已经牺牲了。还有，魔潮就要来了，她亲口告诉我的。”布莱克轻轻将艾米莉亚放在担架上。
听闻此言，霍克沉默了。他走到城墙边，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寂静深渊，思考了良久。
“小队长，你将艾米莉亚送去治疗，尽快让她醒来。布莱克，你去集结守卫者部队，顺便通知艾翁，让他动员邦国，并让他带着家伙来这里早做准备。最后，威彻尔阁下，我很感谢您的帮助，但是我们接下来更需要您的力量，不知道您是否愿意留下来保卫寒境人民？不需要多久，相信我，我会支付给您足够丰厚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