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席
随段楼的半途加入的演出结束, 宴会也接近尾声, 我作为宴会主持人, 要做到有始有终
随着那根掌控着光明灯光的指挥棒缓缓落下，整个舞台场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原本明亮耀眼、充满活力的舞厅球灯，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突然间失去了电流电磁的支撑动力，无力地从高空坠落到舞台之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破裂声
刹那间，数不清的黑色碎片四处飞溅开来，仿佛夜空中破碎的星辰，散落在这曾经辉煌一时的舞台之上
没有了灯光的照耀，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没有了那充满节奏感的音乐旋律，人们心中的热情也随之消散殆尽
舞台上的嘉宾们满脸失望地瘫倒在地，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对快乐的追求和向往
原本璀璨辉煌的宴会舞台，此刻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段楼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孤独的雕塑
那些华丽炫目的舞台装饰、光鲜亮丽的服装以及美妙动听的交响乐，都如同一场幻梦般渐渐褪去
一切的繁华与喧嚣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实的冰冷与沉寂
段楼手持驱邪铃，用力地甩动着试图将黏附在铃口处的口水甩掉
此刻他没有华丽的服饰，只剩下满脸的灰尘和乱成一团的头发，仿佛鸡窝一般
他那身黑漆漆、散发着烧焦味道的衣服，更是显得狼狈不堪
然而，在这一片黯淡之中，唯有手中的驱邪铃还保留着一丝鲜艳的色彩。
放眼望去，大排档的停车场上布满了被蝇类感染体烧焦的躯体
而这些蝇类感染体的宿主们，此时此刻都齐刷刷地倒在了段楼的身后，他们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就像是一个个筛子一样
“高人, 我”
“段楼,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的, 唱的还挺像那回事”
“高人见笑了, 当兵前我确实挺混的, 也是被我家里人送去当兵的理由之一”
我从大排档门口顺手抄起一把扫帚，用力地扔向了段楼，并告诉他把这些感染体的残骸清理干净，然后全部收集到一块，由我来统一进行处理
段楼没有丝毫犹豫和嫌弃，立刻开始从战场的边缘地带清扫起来
没过多久，那些被烧焦的蝇类感染体的躯体便堆积如山，宛如一座小山丘般高高耸立着
对于这些曾经的“嘉宾”，段楼以一种极其温柔的方式——公主抱，将它们的焦躯一个接一个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那座小山包上，仿佛它们只是睡着了一般
当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之后，我缓缓地拿出仅剩下大拇指长度的剑鞘，庄重地朝着小山包的方向举起
这一刻，我要为这些逝去的生命献上最后的尊严，给予他们一场不再恐惧被病毒操控的告别仪式
在我这份特殊的“大礼”的加持下，这些“嘉宾”似乎重新获得了热度，它们再次火热起来
紧接着，我轻轻抛出手中的聚光灯，它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稳稳地悬浮在小山包的顶部，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道光芒犹如希望之光，照亮了整个小山包，散去了小山包上的阴霾，也温暖了每一个嘉宾的心灵。
~
段楼面色凝重地对着眼前的小山包举起手中的驱邪铃，轻轻晃动起来
伴随着他的动作，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如涟漪般荡漾开来，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叮！”
这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小山包似乎对这铃声产生了感应，突然间，一股熊熊烈焰从山包内部喷涌而出，宛如火龙腾空而起。火焰与空气相互摩擦，发出阵阵呼啸声
“呼？”
仿佛是在回应段楼的召唤
段楼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根不知从何处捡到的铁筷子，迅速而有力地敲击着驱邪铃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叮！”
这一次，小山包的反应更为剧烈，烈焰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澎湃，长长的火舌直冲天际，仿佛要将整个天空点燃
“呼！”
那炽热的气息让人窒息，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
然而，就在这时，隐藏在机体内部尚未消散的微弱电流，受到了火舌的影响和加持，开始发出高频的爆破声
“滋啦滋啦砰~”
这种声音如同电闪雷鸣，带着强大的能量，与烈焰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叮!
呼
滋啦滋啦砰+
叮
呼
滋啦滋啦砰滋啦滋啦砰
叮!!
呼&
轰隆隆(小山包发生一点坍塌)
叮,呼
叮’’呼
叮/呼 叮2呼 叮)(呼 叮呼
叮””呼 叮呼 叮\呼叮-呼|叮呼呼叮呼叮呼叮呼呼丁乎丁乎丁乎dhdhdhdhhh
~
场面一下子变得充满节奏感起来！段楼似乎玩得十分高兴，他似乎对这个小天地产生了共鸣，正在共同上演一场奇特无比的演出！只可惜，这场由与会嘉宾们用他们最后的生命所演绎出来的表演，最终还是走向了尾声。在高频的烈焰喷涌之下，他们终于耗尽了自己最后一丝能量，那座山包也化作了一小堆灰烬，从此以后，它再也无法响应段楼手中的敲铃声了
至于为什么那些感染者的残骸还能够回应铃声，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通
也许在这些感染者当中，有那么一个人是被埋没在此处的音乐天才吧？所以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那一声消散于天地之间最后的呐喊
段楼眼神有些落寞, 那神态仿佛失去了一个高山流水的挚友
“高人, 传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 那被感染成感染者的灵魂, 你说是感染时就脱离了身体还是感染后被束缚在身体里”
“这个问题值得思考, 灵魂这东西我还没接触过, 不好评判”
“从现象去推断的话, 用死亡标准去判断的话, 被感染后还是活着的, 所以驱邪铃还能奏效, 那是人活着的灵魂在对抗入侵的病毒, 被侵染到失去意识的感染者就可以说是躯体还活着, 灵魂已经残破了, 所以我们动用驱邪铃唤醒感染者的灵魂做最后存亡斗争时, 完全驱除病毒的深度感染者也无法醒来”
“像银行那个只是初步或者潜伏期的, 还是很有效果, 完全剿灭入侵的病毒”
“这世间有很多东西, 没有自己见证过的, 很难说出一二, 哪怕见过了, 你以为你懂, 其实也是不懂”
“高人, 太深奥的道理我不懂, 刚才陪我合奏旋律的灵魂, 我真切感受到了”
“感受到, 你我也做不了什么, 你愿意收集感染遗骸, 我也不介意顺手将它们完全焚化”
段楼激动点头, 他知道自己做不了太多, 至少不要让曾经的人, 经受二次感染甚至多次, 回不到做人的路, 那就继续前行, 接受毁灭
战场也清理干净了, 段楼回头望向小镇, 这个小镇他也仅仅见证了冰山一角, 偌大小镇必然还有其他精彩的故事等待人们去发掘, 可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他必须要离开了, 有遗憾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遇到的事情主要都是高人出力
人终归还是要靠自己, 小镇的存亡也是, 希望在后续中, 小镇能军民合心, 清理干净小镇, 有个和谐的未来
我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车上, 看段楼还在凝视远方, 我按了一下喇叭, 段楼也回过神来, 明白要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的车上
下一站, 伴江镇, 不过去伴江镇前还有一个事情要做, 跨越一个省份而来, 现在车的油箱已经见底了, 需要找个加油站补充一下, 于是给已经开车在前方的段楼打去了电话
段楼表示就在我们前进的这条道路右侧不远处，就有一座规模中等、设施完备的乡村加油站，可以前往那里补充汽油
提供完加油站的重要信息之后，电话那头的段楼似乎意犹未尽，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饶有兴致地讲起了他们家乡的故事
原来，依溪村是伴江镇下属的二十个乡村之一，这个村落因一条名为牛饮溪的溪流而得名
牛饮溪之所以声名远扬，主要是因为它的溪水异常甘甜可口
根据从古代流传至今的说法，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只要途经牛饮溪，都会情不自禁地大口牛饮一番这里的溪水
这无疑是一则十分有趣的传闻！段楼接着介绍道
“还有另一种说法！据说在古代，伴江镇曾经出现过一位得道高人，他的座骑恰好是一头老牛。而这位得道高人的老牛最爱喝的水，便是牛饮溪的溪水，所以这条溪流才被命名为‘牛饮溪’”
据传，神牛上能腾云驾雾，下能潜江入海，驮着得道高人历经风雨，走遍了山川河海找到了这片风水宝地定居了下来
伴江镇的村落基本都有供奉牛道人的塑像，以前我对这些传说不太信的，现在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流传下来的传说说不定也是真的
古代流传下来的传说可能是真的，但现代流传出来的传说一定是假的
毕竟我刚从外面进来亲身经历，现代的屏蔽认知的手段可以让任何一个传说销声匿迹
茆茅市现在对外界来说已经是个不存在的市了，不过这也没必要和段楼说，徒增恐惧罢了
传说的话题没有深究，段楼又开始讲它们当地的水稻经过牛饮溪的灌溉，就像被施以魔法一样，比其他村落的米饭香甜
本地的稻谷基本就没出过小镇，就被自产自销完，外人根本没机会吃到。去到他家必然要请我吃一顿
闲聊了一会，段楼表示，前面不远就到加油站了，加油站虽然挺大的，不过位置偏僻一些
位置确实偏僻了，出了山坡镇，一路上看到基本都是山坡了，甚至有些路段两边的路面是几乎垂直的坡度，坡面裸露，看得出来是人工挖开山体打通出来的道路，道路旁种着稍显瘦弱的樟树，与之相对的山岭上的橡胶树显得高大挺拔，宛如一个个巨人
听我感叹这大片的橡胶树山林，段楼也说起这里的故事
这里在几十年前还是荒山野岭，为了战略资源橡胶，在地理纬度合适的这里安排了一队生产队在这里种植橡胶树
生产队在这里披荆斩棘，开辟出如今的胶林村
路上的加油站也是属于胶林村的，不过现在橡胶资源不重要了，听说好多老树倒了，只能改种桉树。桉树的经济效益比橡胶树高，听传闻说，一些还能产胶的山岭，被人为故意纵火，烧毁山岭后被迫改种桉树
现在能看到保留下来的橡胶树，是胶林村无数个日日夜夜，不计劳累地巡山保护下来的，像忠诚的卫士，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话说间，加油站已然映入眼帘，一路驶来，路况还算畅通无阻，并没有像电影里演得那般废弃的车辆堵路，也未曾遭遇密密麻麻的感染者群体围追堵截
不过眼前这座加油站却是乱象丛生，堪称混乱！
加油站的入口处尚且好些，仅仅只是拥堵不堪而已；然而出口处则是彻底堵住了，两台小轿车惨遭横祸，一台更是被大卡车顶着撞到了水泥墙上，导致大卡车半身倾覆，车轮深陷排水沟
再看加油站内部，横七竖八地停满了小轿车，许多车辆连门都来不及关上，便被弃置在此
“下车了, 小心点”
我们将车停在路旁，下车定睛细看，才看清更多细节
现场除去人类的踪迹外，还有鸟类的踪迹
车顶和地上落了不少鸟类的粪便，还能看到不少白色的、灰色的、红色的小绒毛，长的还有黑灰色的、蓝色的鸟羽
这小小的加油站，怎么就变成了飞禽的战场？走到加油站的加油机旁看了下，加油站的油量还算是充足的，24 小时营业的加油站小卖部铁闸门紧闭，玻璃门没有关上向外大开，那加油站小卖部里面可能有活人也说不定
我招呼段楼去把遗弃在入口的车开走，我们进来加油
段楼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我拉住他，因为情况有变了
原来已经沉没在地上的绒毛鸟羽，在没有风力的托举下，如鹅毛大雪般在我们四周漂浮了起来
看样子，我们陷入了陷阱圈，需先应对这些绒毛鸟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