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消失的市
深夜, 外面已经是万物寂静, 城市的夜空只留下一个孤独的月轮, 相反的我被囚困于这个写字楼之中, 漫漫长夜只能陪伴着这些发布人员跟踪公司的新程序上传验证
上传流程极其繁琐, 还要各级领导的审核审批, 每次一个流程下来,基本就是通宵了
他们还在催促审核, 我默默打开了一个自己制作的爬虫程序, 制作原理也很简单, 就是将备份在电脑上的各省市县镇的名称, 通过搜索引擎的接口进行搜索, 获取各省市县镇的搜索指数, 生成一个报表查看有没有指数异常的省市县镇
三年前, 我经历了一个事件, 那个事件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在那个迷雾小镇叱咤风云, 接纳了上天赐予我的神通, 消灭了祸乱人间的妖物, 也成了迷雾小镇唯一的幸存者, 看着已成炼狱的人间, 却从未放弃破开迷雾的离开的念头
等到了我成功离开了小镇, 我发现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更多的是与时代脱节的感受
根据当时警察提供的监控显示, 我是一个人从县道的小路走出来, 与开小轿车的发生碰撞, 司机给我送到了医院, 留下了住院费离开了
我反馈我是我的省我的市我的县我的镇人, 填表的医生当时就发出疑惑, 跟我再三确认我说的小镇名字是否说错了, 我的记忆很清晰, 医生却说不存在, 我意识到不对劲就停止较真, 报了隔壁小镇的名字, 医生将我的信息录入了系统
医生离开我就跟隔壁的病人借了个手机, 上网查询, 发现我那个出生和成长的小镇名称仿佛是存在于我脑海的幻影泡沫, 在网络上查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 如果此时我大喊一声我的小镇是存在的, 那医生估计会判断我由于车祸导致患有精神病了
不能慌, 要冷静, 冷静的头脑是我在迷雾小镇中活下来的依赖
在搜索栏里面再次输入我的小镇名称, 深呼吸冷静下来的我, 呼吸都开始急速了, 搜索引擎的快捷搜索里面我的小镇名称的搜索记录居然没有了, 我又试了其他几个小镇, 隔壁的小镇名称搜索过后, 快捷搜索历史记录就好留下记录, 只有我的小镇名称是例外的
那时我就想明白了, 这种封锁力度的力量, 是我一个人面对不了的, 对方想要隐藏, 我如果唱反调高度宣扬, 肯定没得好下场, 我要在自己力量范围内弄明白
于是在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 我离开了, 回到了我的小镇地方, 隔壁的小镇和我记忆的差不多, 还没成为迷雾小镇时, 我还经常出来和朋友们玩耍的
这条路进去就是我的小镇了, 可是这条的在手机的地图上显示的是通入另一个小镇, 而我的小镇的地方变成了连绵起伏的山林
那一年我走访了我的小镇的遗址, 在那个山林上反反复复走了一年, 却找不到我的小镇存在的痕迹
第二年, 我想我放下了, 用那赔偿金去学了一些计算机技术, 补办了一个身份证和户口本, 身份证和我记忆的差不多,只有镇变成了隔壁的,没有了具体门牌号, 户口本更是直接成为了户主, 虽然看内容似乎不合乎常理, 不过工作人员却不在意
第三年, 我在繁琐的工作中, 麻木前行, 一天我灵感一闪而过, 根据我目前的技术水平做一个爬虫软件已经是信手拈来, 按照我的小镇于网络中消失的情况, 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我用我本地做好的所有省市县镇的清单目录, 时刻检索在搜索引擎上的搜索指数, 如果某一天某个地方再从网络上消失, 我可以马上知道
检索了整整一年, 检索的记录都近十个g的数据, 期间都没找到异常, 后期又做了一些优化, 比如搜索指数为0的, 就扩大搜索范围, 如果一年都没出现在网络上就会发出警报
直至今晚, 爬虫软件发出响应, 弹出了一个空白弹窗, 我设置的应该是弹出比对消失的内容才对, 难道是程序运行出了异常, 再次检索, 这次没有了弹窗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满意, 对了我还有日志可以查询, 抓到日志里面比对蓝本, 在对比输出的搜索指数, 蓝本里面的省市县镇都在
我在想想, 还有哪些点漏了, 对了是昨天的统计数据, 和今天比对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 将两天的数据导出到文档里面比对结果令人失望, 昨天的统计明细数据里面的省市县镇都能一一对应上
再往统计数据看, 这次终于发现了端倪, 统计的数据有出入, 就是这个隔壁省, 昨天的隔壁省可是有22个市的统计数据, 今天的隔壁省却只有21个市了, 对了, 就是这里了, 居然消失了一个市, 比起我的小镇, 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隔壁省少了一个市, 是什么, 这让我根本静不下心来了, 去你小可爱的发布, 我要驱车去寻找这个消失的市了, 收拾自己桌面的东西, 准备先回家一趟
其他同事见我收拾东西想走, 连忙跑过来拦住说, 经理说了要等发布完才可以走, 现在还在审核阶段呢, 另一个也说, 是啊, 你也来了一年多, 这个应该懂得啊
我没心情和这些同事搅和, 一把推开他们, 留下一句
“我有急事”
急匆匆离开写字楼, 这一次必须要一探究竟, 这几年以来我一直安慰自己, 那些都是真的, 我没疯, 我的记忆仍然历历在目, 可是那几年生活下来, 种种经历又在告诉我, 什么术法根本不会存在, 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的车祸前人生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而且我不能表达出来, 如果我的记忆是假的, 那我是疯了,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如果我的记忆是真的, 那我不能疯, 那肯定有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理由
这次我抓到了这蛛丝马迹, 绝对不能错过, 我的精神已经是撑到极限了, 再过几年说不定我真的会发疯, 比起这个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瞟了一眼不断有打入的未接来电, 内心已经是毫无波澜了, 拿起手机扔出了车窗外, 一脚油门, 在深夜空旷的道路上奔驰
回到家中, 掏出了翻阅得有点皱皱巴巴的全国地图和本省地图, 考虑有些欠缺了,应该每个省份都买一个地图的, 现在没有隔壁省的地图, 在全国地图找却没找到想要的市级信息, 对了我还有脑子, 市级而已我背过的, 我可以背下来的隔壁省的22个市
拿来了一张纸, 开始默写, 第一市, 第二市, 第二十二市, 写完后在数了一下写在纸面上的才二十一个名称, 我在脑中明明过了二十二个名称的,拿起白纸和脑海中的二十二个名称比对, 却是没有发现脑海中的名字哪个与纸面上的二十一个名称对不上, 这种割裂感, 是我认知出了错误吗, 头脑传来一阵阵眩晕
缓一缓, 换个思路, 用快问快答的方式, 想到有一个名称马上放到搜索引擎上搜索, 第一个, 第二个, 试了几个都是正常的, 第十三个, 第十四个, 等下我现在是要输入第十四个对吧, 我的记录里面只有十二个, 那上一个是什么, 快回想一下
刚打出来的, 不应该忘记, 脑海一阵翻腾, 是茆茅市, 想起来了是茆茅市, 再次翻看电脑日志里面, 确确实实没有了茆茅市的任何数据, 再拿起全国地图, 原来全国地图上有茆茅市的存在, 只是隔壁省这一块的油墨快要糊掉, 刚才一直在下意识忽略这一块了
果然不出乎所料, 在导航地图上搜索茆茅市, 也是提示不存在, 变成了推荐位置, 搜索个关键字直接被清除了, 网络的信息看来是靠不住了, 幸好还有地图可以选择
从地图上看, 油墨掉色那一块大约就是茆茅市的地界了, 那里面任何一个地址都是无法在网络上找到导航了, 所以只能找一个离茆茅市地界最近的高速路口, 然后把高速路口到进入茆茅市地界的路线记忆下来, 暂时的规划就是这样
导航地图显示从我的住处到隔壁省茆茅市最近的高速路口路线车程要十五个小时, 下高速进入茆茅市的地界我估计就只需要半个小时
确定了路线方案, 开车去加满油, 开始启程
做好了物资的准备工作,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驶向高速入口前, 不禁得从后视镜看去, 内心冒出了一丝不舍得情绪, 默默地给现在的自己道别, 再见了我的省, 再见了我的市, 再见了我记忆中的小镇
截止到目前, 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但是大脑分泌的兴奋多巴胺让我毫无睡意, 踩在油门的脚电焊焊死了, 在高速上狂飙, 如果我有机会活着回来, 这高速的罚单我肯定要吃不少, 可是无所谓了
原本十五个小时的路程, 我十二个小时就驱车赶到了, 下高速转入茆茅市的路线时, 前面堵住了, 放眼望去堵了两百米的样子, 前面有交通警察在管制交通, 指挥进入这条道路的人进行掉头返回
我内心狂喊, 对味了, 对味了, 就是这种感觉, 交通管制不能阻挡我的步伐, 方向盘左打一圈, 离开了水泥路面, 走砂石泥路绕过交通管制的关卡继续前行
看到有一个交警想跑出去拦截我这个违法前进的车辆, 不过被他的同事拦住了, 通过口型判断, 那个拦人的交警说, “我们只管拦截我们拦得住的, 多余的事别管, 看见理解不了的事, 就别看”
大概就是不拦我这样的人吧, 在我带头走砂石泥路, 我的后面也跟着跑下了五辆车, 对此我也是挺惊讶的这么多勇士, 最终在交警急促的哨子声中, 跟在跑路最后的一辆车和其他蠢蠢欲动的车辆都被震慑住了, 不再敢轻举妄动
走出一段距离后, 再次拐回水泥道路, 大概是前面管制关卡起了大作用, 整条道路空寂无人, 不容多想, 把油门再次踩满, 我的车一骑绝尘后面四辆车消失在了我的后视镜中
大约二十分钟后, 一堵直破苍穹雾气巨幕映入眼帘, 我停下车步入了这片大地, 举起了双手撑了个懒腰, 吸了一口车外的新鲜空气, 强制运行了一天半的大脑稍稍冷却了一下, 前方就是未知的危险区域了, 保持高效运行的清醒大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