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那笑声实在阴森，楚亦浑身冷汗骤起，心脏跳的比见到大蟑螂的北方人还快。
他快速地环视四周，却根本没发现小孩子的身影。
回头正看见卫怀朔，楚亦问他，“刚刚你听到什么没有？”
卫怀朔摇头，“没有，你听到了吗？”
楚亦点头，又看向明婉，“你呢？你刚才听到一段笑声没有？小孩子的。”
明婉否认，“没有啊 ，楚哥哥怎么了？你好像出了很多汗。”
她掏出袖中手帕，凑近楚亦，刚要为他擦汗，就被楚亦虚挡了一下。
“不必，我没出汗，你看错了。”
他转身，刚想克服内心中的恶心再看那两个尸体一眼，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床榻。
被褥上的纹样老旧。
灰扑扑的，还有深色的痕迹，像是染了血迹之后风干而成的颜色。
床榻处还结了蛛网，显然是很多年没有人住了。
楚亦低头，看向脚底的地板。
果然，他方才觉得很粘腻的地方，如今也是一片深色，与其余的地方略显格格不入。
这里曾经发生过大事。
十分诡异的死法，他方才看得真切。
“你刚才看见这里有死人吗？”
虽然没有明确地表明问谁，卫怀朔回答得却飞快，“没有，你是不是看到了？”
“嗯，我看到了。”
楚亦深呼一口气，觉得刚才真是流尽了这辈子的冷汗，他一身衣裳都快湿透了。
既然他们俩都看不见，只有他看到了，很有可能说明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
而方才的幻想，与其说是为了吓唬他，更像是某种引导。
楚亦拿着烛台，将这间屋子快速过了一遍。
通过灰尘积累的厚度、蛛网的遍布程度可知，除了他们，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来过人了。
他来到离床榻并不远的衣柜旁，伸手拉开柜门。
柜门刚推开，伴随着一声吱呀的噪音，一件衣服落入他怀中。
灰尘扑面，楚亦嗓子一痒，咳嗽了几声。
咳嗽声吸引了卫怀朔的视线，只见楚亦呆呆地捧着一团空气，愣愣地瞧着。
可楚亦的视角却完全不同。
他怀中的，正是一件衣服。
看这衣服上的花色、样式及大小，应当是个小姑娘的衣服。
楚亦将衣服展开，竟发现这小衣服上沾满了血。
因为时间太久，颜色早已不是鲜红了，可仍旧十分的触目惊心。
这个小女孩究竟遭受了什么，才会留下这件血衣？
他刚想仔细看看，手掌心却热得很，像是有火在烤一样。
而他手中的衣裳，飞速化为灰烬，这些灰烬又凝聚成血雾，突然就朝他扑了过来。
血雾蔓延而上，挡住了他的眼睛，掠夺了他的视觉。
楚亦瞬间晕了过去。
卫怀朔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取出蒲团席地而坐，让楚亦躺在了他腿上。
楚亦眉头紧蹙，头上冷汗越积越多，被卫怀朔小心擦了下去。
灵脉无碍，像是陷入梦魇，卫怀朔同他十指交握，想要通过气息唤醒他，可却失败了。
这整个镇中，也并无丝毫鬼气。
可若是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叫做怨魇。
没有鬼气，也并非真的是鬼，准确来说，更像是一种情绪凝结而成的产物。
这种产物会随机选定一个人，进行报复或是恐吓，也有可能是场景重现。
楚亦很有可能是被这股怨气选定，被拖进了故事当中。
明婉虽不担心，但是十分好奇。
她俯身靠近楚亦，没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嗯，不会。”
卫怀朔的回答简短而冷漠，若不是看在楚亦的面子上，根本不想回话。
他握紧了楚亦的手，想要给他一点力量。
当下，他只能靠自己。
楚亦晕厥之后，等到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里，摇摇晃晃的。
他头上盖着一层布，看得出来，是大红色的布。
楚亦觉得奇怪，猛地伸手擦嘴，定睛一看，手背一片鲜红。
当然这不是血的红色，而是口脂的颜色，晃了晃头，听到一片叮当响声。
像是珠翠相击的声音。
楚亦大脑宕机，心道：不是吧？难不成今天他要嫁人了？
像是想到什么，他忽然低头，将手朝两腿中间探去。
瞬间，他一颗心放下了，他的大宝贝没丢，他还是个男人。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现在世界这么开放吗？男的也能坐花轿嫁人了？
他一把拽下头上红盖头，发现自己果真置身于一顶小轿里。
与古装电视剧里头看的不一样，这小轿十分逼仄，只能容得下一人，站起来活动活动都不行。
楚亦身量不矮，觉得轿顶都要把脑瓜子蹭秃了。
轿子摇摇晃晃地缓慢前进，外头敲锣打鼓，唢呐吹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的喜庆。
楚亦悄悄掀起侧面的小帘，从缝隙中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外头一片灰暗，并不是天色灰暗，而是色调灰暗。
外面有很多很多人，可奇怪的是，他们的脸上空无一物，没有五官。
一个个没有脸的人站在一起，却能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赞叹的、议论的，交杂着，十分诡异。
楚亦脖子一凉，连忙放下帘子，整个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疑惑表情。
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到底要嫁给谁？
轿子要把他给带到哪里去？
一想到新郎官可能也是个无脸男，楚亦就起了一身的鸡皮。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轿子忽然停了。
楚亦为了不看到不该看的，眼疾手快将盖头盖上，而有一只青白色的手掀起了车帘，放在了他的面前。
楚亦想了想，将手搭上了那人的小臂。
触感十分奇怪。
很凉，皮肤十分粗糙，硬度像是钢筋，根本不像是人的皮肤。
通过盖头底下的一小块视野，楚亦发现那人在他身前蹲下，好似要背他。
楚亦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真要被这个非人的不知名怪物背吗？
可不等他思考，四肢就像被提线操控一般，他上了那人的后背，被稳稳背起。
被背着走了一会儿，然后被放下。
楚亦想看看新郎官是男是女，于是探出灵识去看。
新郎官的脸，他实在无比熟悉。
正是卫怀朔。
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