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云墨笙的秘密
在楚亦的印象里，云墨笙更像一种无害的动物。
像是乖巧可爱的白兔，又像是纯良的小鹿，一举一动都会激起人的保护欲。
可今日的他，却与往日的不同。
什么白兔小鹿的，那不过是迷惑人的表象。
只是披上去的一层皮罢了。
云墨笙眉眼忽然变得凌厉，他伸手紧握住楚亦的手腕，双眸闪动着叫人看不懂的晦暗微光。
“你知道，他不是人，对吗？”
少年独有的清润声线划过楚亦耳畔，后者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卫怀朔的不对劲被任何人看出来都不奇怪，可唯独被云墨笙看出来很奇怪。
毕竟无论在原来的剧情线中，还是楚亦与他初次接触之中。
云墨笙都是那样简单又纯洁的存在。
像是那种为了衬托唐末而存在的工具人，作用就是秀恩爱，突出唐末的成长与厉害。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自主意识，和普通的npc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的云墨笙却让人觉得敏锐得恐怖。
能看出卫怀朔的不同寻常不算什么，可云墨笙又是怎么知道，卫怀朔不是人的？
紧紧盯着楚亦的云墨笙自然注意到了他诧异的表情，轻哼了一声。
他说，“师兄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他的距离越发接近，带来潮湿的水气，“那师兄也应当知道，在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吧？”
楚亦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半天没回话。
而云墨笙也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等待他反应过来。
半天后，楚亦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云墨笙笑了，竟将那张清美俊秀的脸显得多了几分魅惑之相，“听不懂没关系，师兄心里懂就好。”
“我只想告诉师兄，卫怀朔并非良人呐~”
他尾音拉长，手掌仍握在楚亦手腕上，却被楚亦猛地甩开。
被甩开后，云墨笙的表情涌入一瞬的失望，可转瞬便被微笑冲淡，“楼外大雨，师兄没带伞吧？不如我送你？”
楚亦现在是完全确定了，云墨笙哪里是偶遇，哪里是来看书，分明就是来和他说莫名其妙的话的！
想挑拨自己和卫怀朔的关系？
难不成云墨笙因为唐末的死黑化了，所以进化成超级大脑，得知一切事情真相，想要卫怀朔付出代价？
可在唐末的死这件事之上，动手的是无上妖尊那只狐狸啊……
还是说云墨笙他如今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卫怀朔，所以勒令他离卫怀朔远一点？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反派啊？
难不成反派这种身份危险而又迷人吗？
在楚亦大脑高速运转的时候，云墨笙并未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疑惑、不解、难以置信……
却唯独没有失望。
难道楚亦根本不在乎卫怀朔的心里有没有他吗？
云墨笙纤长的睫毛颤动，将一旁的伞柄握紧在掌心，“师兄随我走吧。”
他看着楼外的雨，伸手去接，“雨会下一整天，不会停。”
完全不给楚亦拒绝的机会。
可楚亦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隐没在门框的阴影里，“不了，过会儿等卫师兄来接我，师弟若来看书，还是别说些没有用的吧。”
别人再怎么挑拨，如何处理感情终究是楚亦和卫怀朔之间的事。
无论和洛晴还是云墨笙，亦或是其他人的闲话，都不能影响两人的关系。
重要的是，卫怀朔怎么做。
楚亦此刻面无表情，看起来比方才难以接近了不少。
他朝后退了一步，刚要折返回去看书，身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与楼外大雨声相应，显得无比阴沉。
“你觉得复仇和你，他会选择什么？”
楚亦后背僵硬，却猛然回身，眸光也变得凌厉，透出平常没有的冷意，“你不是云墨笙。”
“你是谁？”
云墨笙冷笑一声，“不是？看来师兄还是不够了解我。”
“人呐，表面那层皮多半是假的，我表现出来的，只是想让你看到的。”
他上前一步，踏入楼中，伞随着他走动留下一长条水痕，“师兄看起来一点儿不了解我，要不要多了解一下？”
楚亦每后退一步，他便前进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
楚亦后背抵在木制书架边缘，只觉得云墨笙的眼神颇为露骨，好像随时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上次楚亦看到这种眼神，还是被那只大蛇觊觎的时候。
毛骨悚然。
楚亦的手下意识朝着腰带处的水滴玉坠伸去，指尖刚要触碰，却听得云墨笙一声冷笑。
“他不会来的。”
云墨笙垂下眸，视线停留在他腰间的玉坠上，“他今天很忙，忙着应付上门讨说法的唐家人。”
“唐家人也是他的仇家之一，你觉得，他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转头来救你吗？”
“在他心里，复仇，永远是第一位的。”
云墨笙眼尾微红，暴露了他游走在边缘的极端情绪。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
数日前，宗门中大部分弟子去仙陨池的日子，他生了一场大病。
修仙之人，不常生病的。
这场病让他整日困在梦魇中，那个噩梦里，楚亦死了。
是被唐末亲手炸死的。
唐末还抱着他，一脸邀功的表情，语气很得意，“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梦里的自己忍住恶心，笑着点头。
梦中的事情都很离谱，唐末从一个啥也不是的小弟子，最终变成了修仙界霸主。
不仅杀死了鬼界潜伏在门派中的卫怀朔，甚至还一剑砍死了魔主司徒修。
而梦中，云墨笙也并不单纯善良。
在唐末炸死了楚亦后，他就黑化了。
原本，云墨笙是喜欢楚亦的。
深深的暗恋藏在他心底，从未宣之于口，可楚亦的目光，却总停留在唐末身上。
他因此恨上了唐末。
不惜以身设法，让唐末喜欢上自己，让楚亦失望。
可他没想到的是，逐渐膨胀的唐末，在他面前，瞬间杀死了楚亦。
他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
故事的最后，并没有停留在唐末坐拥美人和天下那一刻。
剧情里没有记录到，甚至系统的剧本里都没有，可云墨笙的梦里却有。
随着云墨笙一整颗心黑透，他知道自己的剑术烂，想对付唐末，只能另辟蹊径。
他苦修阵法，选择了符咒。
轻飘飘一层纸啊，竟能承载得住世间最强烈的恶意。
他以鲜血绘符，白骨为祭，在与唐末结为道侣之日，以寝宫为阵眼，将唐末诛杀于阵中。
毁我心上人，我亦必毁之。
在红绸一片烛影撩红的杀局里，唐末，是被阵法炸死的。
事成之后，他望着满地残骸微笑，唐末这个修真帝君已死，故事真正的走向结局。
是梦么？
不是梦。
云墨笙醒来后，连身上的锦被都被他抓皱了。
他翻遍藏书阁都不得头绪，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梦，还是……
还是上辈子的事？
可书中写，梦由心生，常常不着边际，若梦有边有迹，怎能算梦？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云墨笙觉得自己承载了另一份记忆，甚至连梦里的阵法和符咒，他都一并学会了。
他更加深信不疑。
这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