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紫袍人半路算命
大郭村集市,卦摊。
申时一刻,离中午时分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
在集市的道路旁,一个小长方桌旁边竖着一个幌子。
幌子上写着“神算子”几个大字。
一个算命先生坐在桌子后面的木凳子上。
他一边观察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边叫喊着,“算命,算命,料事如神。能知过去未来,能算生死祸福。”
紫袍男子匆匆走过。
“紫袍老爷,请留步。”算命先生高喊一声。
紫袍男子转身,走了过来,拱手施礼,“老先生,您喊我?”
“在下看你必有灾难。算一卦不?”
“算卦还要花钱,不必了。”
紫袍男子说着,转身要走。
“慢着,算得不准不要钱。”算命先生喊话拦截。
紫袍男子停下脚步,犹豫起来。
“算得不准,不仅不要钱,还倒找十倍的钱。”算命先生看紫袍男子有点心动,再次喊话。
紫袍男子稍停片刻,转身看着算命先生,“多少钱?”
“两文钱。”
紫袍男子咬了咬牙,“好吧,来一卦。”
接着,他走到算命先生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算命先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紫袍男子,接着眯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他缓缓睁大眼睛,“贵客本是富贵人家,紫气东来,财源不断。然而……。”
算命先生话说一半,卖起了关子。
“然而如何?”紫袍男子急切地追问。
算命先生叹了一口气,“然而你最近印堂发黑,正走霉运。今天只怕是有血光之灾。”
紫袍男子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开口怒骂,“老匹夫,好端端的,你敢诅咒我。”
“算得不准,倒找十倍的钱。”算命先生认真地盯着紫袍男子。
紫袍男子缓缓坐下,瞬间气消了不少。
算命先生趁热打铁,接着添柴加薪,“贵客,要不要寻求破解之法?不贵,才十文钱。”
紫袍男子连忙摆手,“太贵了。够吃七天高粱饭了。”
说罢,他从大布袋中,掏出一个铜板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贵客,留步啊!贵客……。”
算命先生又喊了几句,见紫袍男子不再回头,只得作罢。
他心有不甘地看着紫袍男子离开的背影,接着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小气鬼。活该你短命,连十个铜板都舍不得出。”
出了大郭村集市,紫袍男子沿着大郭村的乡村泥土路继续前行。
不多时,经过一个临道的二层木质民房时。
二楼上的窗户打开,两只手端着一盆温水,伸出窗外,接着将水泼到楼下的泥路上。
“谁呀,这么缺德!往人身上泼洗脚水。”
紫袍男子停下脚步,用手摸了下湿了一半的头发,抬头怒视。
只见二楼上的窗户开着。
他低下头,心想:“难道说,算命先生的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犹豫再三,他吐了一口唾沫,“真是晦气。”
关内道,雍州,京都长安,中书省。
检校中书令许敬宗,正在政事堂查看公文。
“报,许相爷。”
一个青年门子走了进来,向许敬宗拱了拱手。
“什么事?”许敬宗头也不抬,扬了扬眉毛。
“启禀相爷,刑部侍郎刘燕客在门外候着,说是有事求见。”
许敬宗抬了一下眼皮,“放他进来。”
“是,相爷。”
门子转身出了政事堂。
不多时,门子走到大门口,叫嚷着,“刘侍郎,许相爷有请。”
刘燕客拱了拱手,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
“下官刑部侍郎——刘燕客,见过许大人。”
刘燕客走进政事堂,连忙向许敬宗作揖。
“坐下说吧!”
许敬宗还是没抬头,只是抬了抬手。
刘燕客也没有落座,“许相爷,不知您是否看过下官呈上的公文?”
“哦,是保举狄仁杰的那个。”
“是的,相爷。”
许敬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刘侍郎啊,既然是你和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共同联名,应该没有问题。然而毕竟狄仁杰上任从五月到九月,时间太短。等过两年再说吧!”
刘燕客张了张嘴,还想再坚持一下。
许敬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下官告退。”
刘燕客拱了拱手,转身出了政事堂。
陇右道,瓜州,常乐县,某乡村小路。
紫袍男子出了大郭村,继续沿着乡村小路向前行走。
道路上是泥土,两旁有许多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偶尔也会有几棵大树。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陆续前行。
走了六百多步,紫袍男子转弯走上一片沙石滩。
道路上是一些碎石子和粗沙。道路左侧有个小河,右侧是一片良田。
“唉,唉。”
“扑通。”
紫袍男子一不留神,被石子绊了一下,向前栽倒,背上的大布袋掉到前面的地上。
他扶着地面,起身时,不经意间,向后一看。
看到后面不远处,有一群人盯着自己。
紫袍男子忍着疼痛,直起腰来。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大布袋,打开看了看。接着右手拎起行囊,背在背上,继续向前迈进。
他心想:“后面是什么人?这么成群结队的,不知是去做什么?”
心中想着,不由得害怕起来。
一阵秋风萧瑟而过,带着一丝丝凉意。
紫袍男子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他紧了紧袍服,不由得脚下发力,加快脚步。
这时候,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背着布袋、佝偻着背的老者,面对自己走来。
紫袍男子心中祈祷,身后不是坏人。他壮着胆子,扭头向后看去,只见那一群人,仍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不多时,前方的那个老者与紫袍男子擦肩而过。
道路的前方,一望而知,再无他人。
紫袍男子更显得紧张,不自觉地攥紧左手。
这时候,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只短短几个瞬间的工夫,手心已经浸湿,变得黏黏糊糊。
又走了五十几步,过了沙石滩,走上一条较宽的泥土路。
道路前方仍然,看不到人影。
紫袍男子的脑门上,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几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