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籍籍无名小医修与恶贯满盈大魔头（七）
你每每想到羌岁，总觉得可惜。
若他当初接受你的救助，他大概不会死，而你也能从中寻得一些突破，不至于辗转困顿这么多年还停在原点。
好在时隔多年后，羌岁死前承诺的报酬竟然兑现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找上了你，说会助你一臂之力，这也是你出现在魔域的原因。
你选择与虎谋皮，实在是因为最近有些等不及了，所以刻意无视其中可能暗藏的巨大风险。
你被带来魔域后，得知那个抓你的男人是一城之主。城主作为你的下手目标来说是困难了点，但你也没打算放弃。
你由此猜到羌岁的弟弟身份必定也不简单，但直至今日你方才知晓，那位竟是魔域域主。
很明显的是，你被卷进魔域内部争斗之中，作为一枚僵持在两方之间最没有分量的棋子。
如果羌岁还活着，你必定要扯住他的衣领好好问问，他到底是给你报酬还是要找你报仇？
斯人已逝，幻象尽散，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依旧是那位城主，而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你。
“我先前就觉得羌岁这名字很是熟悉，原来竟是那位早夭的少域主。”他眸色深沉，脸色复杂，“当年那些老家伙宣称他死在了魔渊，但也有传闻说他逃出了魔域。如此看来，传闻竟是真的。”
“少域主？”你疑惑地看着他，察觉到他的话与羌岁有些出入。
“你以为如今这位域主大人是如何登上高位的？”他讥讽道，“域主之印原先在羌岁身上，当然只有他死了，才轮得到他的好弟弟。”
“你说的域主之印是……”
他嘲弄地看着你：“魔族之耻？亏你真的相信他的话。魔域最不缺的就是败类，你以为区区一个半魔，就值得那么多人不计代价要他的命？”
你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所以羌岁自始至终都在骗你，他主动赴死让出了域主印记，或许还与自己的弟弟达成了某些交易，这交易中你占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不然如今的域主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突然想起你，愿意为你提供帮助。你从来不是什么有分量的人物，别人图的，也就是一点利用价值罢了。
“真奇怪。”他古怪地盯着你，莫名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马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魔魇也懂得先挑软柿子捏，它刚才对你下了手。
它择取了自认为最能使你软弱的一段记忆，最大程度地放大了当年的情绪，企图一举攻破你的心防。然而你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你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魔魇放出的是魔域域主找你谈合作的那段记忆，你可能死得还要更快一些。
魔魇并未给你们留太多喘息的时间，它一次没有得手，这次换了目标，朝他下了手。
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对面的他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表情也不断在痛恨、憎恶等等中来回切换。
由于实力悬殊，他能窥探到你的记忆，你却看不到他的。你一时间相当无聊，动也动不了，只能欣赏他丰富的面部表情。
你还没有机会仔细看过他的脸，这时才发现他与修仙界的人生得不太一样。
他的眉眼过于凌厉了，但又不是天生的凌厉，似乎每一毫一厘都是由戾气与杀意雕琢而成，当他薄唇紧抿时，就像是要割裂一切的锋刃。
你丝毫不怀疑他会将任何胆敢靠近的人撕成碎片。
观察过于仔细的后果就是，你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已经清醒好一会了，眼下正面露不善地盯着你。
“管好你的眼珠子。”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但语气怎么听都有点虚弱。
“你受伤了。”你盯着他嘴角溢出的血，陈述道。
“怎么，等不及了？”他咽下涌到嗓子眼的血，语气轻柔，没所谓似地说道：“想趁人之危，凭你还不够格。”
你没理他，提醒道：“它好像又要说话了。”
魔魇一副不大高兴的口吻：“你们两个怎么这么难缠呀。没意思。”
你看见他撇了撇嘴，一副暴怒又发泄不出来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不过你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你听见魔魇狡诈地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这次，选谁呢？”
说得好像你们真有得选一样。
见你张口欲言，他给你一个危险的眼神，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你当然清楚此时你俩若争斗起来不过是无意义的内耗，给魔魇可趁之机罢了。但留给你的选择并不多，你不得不抢先开口。
“选我。”
这话一出，他和魔魇倒是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拧着眉头，警惕地问道。
“别担心，这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诡计。如果走运的话，我就能趁人之危，达到目的了。”你好言好语地回答他的问题，把趁人之危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些。
他完全是一副看疯子的神情：“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真是情深义重。”魔魇十分渗人地哽咽了两声，“我太高兴了，这样的肉质最香啊。”
你刚才借着说话拖延时间，但始终观察着他肩头的魔魇，眼角余梢瞥见它正浮起一个阴险的笑，你心知时机到了。
在魔魇再次侵入你识海的刹那，你于识海中祭出本命法器，下了狠手将之瞬间斩杀。
在别人看来，就是魔魇发出一声尖利嘶叫后化为一阵黑烟，烟消云散。
你感觉肩头一轻，旋即用力过猛导致你头晕目眩，只能强行稳住身子站在原地。
而面前的他却是一头栽倒，看来还真是伤得不轻。
“你还站得起来吗？”你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然后询问他。
他支撑起身子，半跪在地上，一脸阴沉地望着你：“你竟有这种本事，看来当时被我搜魂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还真不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当时要是露这么一手，绝对活不到今天。
受伤的凶兽那也是凶兽，你谨慎地站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提议道：“用不用我扶你一把？”
他盯了你一会，居然真的举起一只手臂，示意你过来帮忙。
你吓了一跳，老实说，他竟然会接受你的帮助，你反而不敢过去了。
“愣着干嘛？”他嘴角挑起一个挑衅的笑，一副就知道你不敢过来的表情。
你静默了一息，试探着走了过去，然而直到你走到他跟前他也没有要对你出手的意思。
你松了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扶他。哪知他突然站起身，反手将你制住。
他的手臂牢牢箍住你的腰，你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却完全动弹不得。
“别动。”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然后微微俯身在你耳边说道：“看，是谁来了。”
前方出现的那个人影，是魔域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