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襄王府清理门户,潘王妃魂安地府
第十三回 襄王府清理门户,潘王妃魂安地府
且说这徐娘子昨夜被从襄王府东院送了出去,秦夫人顿觉如意算盘落空,敢情自己养大的这位小爷,年岁渐长,主意儿也大了。秦夫人正不痛快呢,直叫下人去请心腹婆子李妈妈过来说话。
这李妈妈,身量不高,瘦瘦的,两只眼睛贼眉鼠眼的,平日间的心眼子都有一万个。李妈妈这会子心里也装着事呢,见秦夫人来请,就连忙的过去西院,找秦夫人了。
李妈妈悄没声的走进秦夫人的里间儿,秦夫人正闷闷不乐的,看她过来了,忙说:“那个徐娘子,也是个没福的,大半夜被从东院送出去了,你说说我,这一天天的多劳心伤神呀。”
“这有什么呢,龙王爷的定海神针且是寻不来,女人还不多的是,现在想攀扯上咱王府的宅门多的是,让他们荐人就是了,就说想找什么样的,奴婢必尽心寻着,包夫人满意。”李妈妈说到这里,秦夫人也就笑了,说道:“我也是着急,不过,后日就是王妃一周年祭了,且紧着祭礼之事先忙吧。”
李妈妈看她心稳了,声儿又压小了点说:“夫人,奴婢心里这会子是有些不安的,刚听人说,潘王妃的乳母林嬷嬷一大早儿过咱王府来了,跟着侍人张唤,直去襄王住的东院了。”
秦夫人看了一眼李妈妈,顿了顿说:“事情过去一年了,该烧的都烧了,敢情这林嬷嬷是为着她家姐儿潘王妃的祭礼之事来的,你可别想多了。”
“话说去年,王妃的丧仪过了,借着人事儿乱,往外发卖人出去的时候,那个引弟儿,也是混在其中卖出去的,奴婢当时有多个心眼子,使银钱让人在外头把她给做了,这会子应该早变成孤魂野鬼了。”李妈妈说到这里,也觉的自己多心了。
且说这潘王妃的乳母林嬷嬷,此时正惴惴不安的在襄王书房的殿外候着。
“就是这双鞋子,殿下看看。”张侍人说着,便捧着一双绣花鞋,置到襄王的书案上。
“这是芸姐儿的鞋子,孤王认得的,有什么不妥么?”襄王看了看鞋问道,心里更好奇了。
张侍人忙跪了下来说道:“殿下,都是奴婢没尽到心,殿下看这绣花鞋的鞋底,是不是颜色不对劲儿?”襄王拿起鞋底看了看说:“颜色是较平常的鞋底儿色儿黑点。”
张侍人又说道:“殿下再摸一下,是不是滑滑的?”
襄王更诧异了,用手摸了一下,果然有股滑劲儿。
侍人张唤这下就跪在地上忙磕起头来,说道:“都是奴婢不醒事儿,去年潘王妃下世,咱府里乱糟糟的……都忙着潘王妃的丧仪之事。当时秦夫人吩咐下人,王妃日常所用,都得烧了,烧过去那边伴她儿,下人们也都照办。”
张侍人顿了顿,又说:“王妃殁的那天,奴婢就觉王妃的死透着点子蹊跷,便去检查王妃当天的吃用,就看了这双鞋,当时鞋底还不是这个黑褐的色儿,打眼看不出来问题,直到不小心碰到了一下鞋底,有骨子油滑……便将这双鞋收了起来。”
“奴婢该死呀,殿下,当时没坚持查下去,想着皇家注重颜面,斯人已去,丧仪才是头等大事,就先紧着顾眼前了……”
“事后奴婢又去问王妃的屋里人,当时在场的奴婢们都说是看着王妃自己割到自己去的,后面的事,殿下也知道了,丧仪过后,王妃的一众陪嫁又都还置潘家,殿下那会子伤心过头,又悲又怒的……”张侍人说着又忙着磕头。
只见襄王,“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折扇,说:“接着说。”
张侍人这会子呜咽了起来,说道:“都怪奴婢不醒事,当初只怕查起来,殿下更伤心,王妃的下世,已成定局……直到最近,王妃去世快一周年祭了,奴婢又翻出这双鞋子,鞋底就是现在这个黑褐色了,又拿到外头让人看了,说这鞋底被涂了和着蜡的桐油。”
襄王听到这里大喝道:“一直以为你是机警醒事之人,这事一定得查,查到底!”
“殿下,奴婢查了,当时在王府拾掇王妃鞋袜的婢女,叫引弟来着,去年王妃丧仪过后,已经被李妈妈发卖了,奴婢还知道,卖出王府当日,她就人被做掉了。”
襄王气愤的道:“说了半天,这成了无头公案?那你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查!”
张侍人又跪下来磕头,顿了顿,止住呜咽说:“殿下,奴婢请了潘王妃的奶妈林嬷嬷过来,且先听听再说。”
说毕,张侍人就请林嬷嬷进来了,林嬷嬷还是惴惴不安……进了殿内直跪下来,不言语,只是哭……襄王看到便说:“嬷嬷年岁大了,请起来回话。”
张侍人忙去扶,林嬷嬷不起,止住了哭腔说:“奴婢对不起我家姐儿,奴婢对不起我家姐儿呀,奴婢也觉的这事儿蹊跷,奈何,奈何奴婢没有证据,奴婢没有证据呀……今日来此间,也只能讲讲奴婢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全凭殿下处置。”
“我们家芸姐儿入府刚掌中馈的时候,在王府家事上治理严谨,府里的老人,也都巴巴的跑过来巴结新主儿。一日,李妈妈过来东院,也说要好生扶侍真主儿,王妃也就虚应着没当回事。可是李妈妈带来了投名状——就是殿下在外宅养小娘的事儿,还说殿下书房挂着那副画儿,画中的女子,像极了外宅的那位小娘子。”
“后面李妈妈来的多了,多次给王妃提到外宅的那位小娘子,如何舞的一手好剑,说殿下极喜欢的。”
襄王此时已是木木的,说道:“嬷嬷,接着说。”
林嬷嬷接着又说:“我家姐儿,从官家下聘给殿下前就倾慕殿下,在闺阁的时候,她就说殿下是云端里走出来的神仙!我家姐儿性子又端庄……即便知道了殿下在外宅有小娘子,也不生气,还说殿下这般的人物品性儿,多几位佳人陪伴,她更放心了。”
“直到前年腊月,王妃突然就想着学剑器舞,奴婢们就备了木制的剑把给她玩,可李妈妈说小话儿,李妈妈多次给王妃说,这剑器舞只有配上画中的式样做个剑把,耍起来才漂亮。”
林嬷嬷顿了顿,见襄王不作声,又说道:“后面的剑把还是李妈妈找匠人打了送来的,奴婢们也不懂剑,只能招呼王妃,让她小心着玩,还有耍剑的把式图解,也是李妈妈在外头寻来的。“
说完林嬷嬷就狂磕头……又呜咽了起来,说:“奴婢对不起我家芸姐儿,可奴婢没有证据!奴婢没有证据啊!只能把所知所见一一道来,请殿下为我家芸姐儿王妃娘娘作主!”
“鞋底抹上和着蜡的桐油,这不就容易滑倒么,剑也是他们叫人打的,肯定也有做过手脚的,还有那把式图谱……”襄王说到这里,直站了起来喝道:“好阴毒的手段!”襄王此时已气的青筋直暴!
“这李妈妈可是秦夫人的心腹,殿下想如何处置?”张侍人问道。
“难道没有证据,孤王的芸姐儿就得这么屈死么?那个李妈妈,打孤王小的时候,就成天和秦夫人在一块儿说东道西的……”,襄王说着像在思忖着什么,突然的大喝道:“把秦夫人先看管到西院,不许她出殿门!“
襄王说过,顿了一下,淡淡的说道:“这个李妈妈,杖毙!”襄王此时已经心乱如麻……说完又坐了下去,抱着头直靠在案上……
整日间雄纠纠,气昂昂的襄王乳母秦夫人,这位被当朝官家册封过诰命的秦夫人,还不知大祸已在眼前……人心就拳头大,却有吞海的心……极尽荣华的秦夫人,就这样被自己那无底的欲望快要撕碎了……
张侍人领了旨意这就出去了,一群壮汉提了李妈妈,用抹布直塞住她的嘴,在外间院儿直接打死,当夜一张草席裹着就送出去了。
王妃周年祭丧仪就在后天,家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儿,襄王让与潘王妃亲厚的张娘子管家,又着令姐儿帮着张娘子打打下手,家事上也就妥当了。
“殿下,这秦夫人,该如何处置?”张侍人问道。
襄王淡淡的说:“孤王打小吃过她几天奶,她也算是勤谨,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父皇封了她一品诰命夫人还不满足,成天私底下以孤王家母自居,她哪里配?要是孤王的母亲李娘娘还活着,对芸姐儿,爱都爱不过来呢,又怎么会设计陷害?”
襄王顿了顿,突然怒从心中来,说:“德不配位,就不配活着!孤王不就吃过她几天奶么?且不要给她饭吃,只给她奶喝,着仆妇奴婢从现在起,穿上孝服跪在她殿门外,轮着班哭丧,不许停歇!”
且说这秦夫人被拘在寝殿内,见下人提着桶,装着牛奶送来,不给她其它饭食,只准喝奶,又听到殿门外一片嚎丧之声,声声唤着她的名儿,敢情她已经去了。
直到第二天四更儿,房梁上扯了根白绫子,秦夫人就吊了上去。
近一天一夜的嚎丧声……惊天动地,于局外人,只是襄王府众人对潘王妃思念的哀嚎……
襄王着人对秦夫人以诰命夫人之礼厚葬,并赏了银子给秦氏族人,此处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