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狂飙—宋冶乔41

    炎热潮湿一齐扑来，空气中带着将要下暴雨的黏腻感，道路旁的绿植垂头零落。‘叩叩叩’唐小虎敲响了宋冶乔家的房门。

    “乔乔，陪我说说话。”唐小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嗓音里夹着的那一丝颤抖却出卖了他此时的脆弱，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宋冶乔什么也没说，回屋和外婆知会了一声就跟着唐小虎出门了。唐小虎和宋冶乔又来到了那个公园，那个见证了那年盛夏最绚烂的烟花的那个公园。

    蝉鸣、微风、仿佛玻璃在流动的水面…唐小虎悠悠的开了口：“光头勇死了…”他哽咽了一下，“我和他就是在游戏厅认识的，那时候还是初中，我和他还都是傻小子呢。”“一转眼都快二十年了…”唐小虎又不说话了，他低垂着头，双手交叉着扣在一起，小臂随意的支在膝盖上，随着他的话，大颗大颗的泪水砸下去，氤氲了一小片地面。

    宋冶乔拉住唐小虎的手，唐小虎也紧紧的回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呜咽声紧跟着清晰起来。此时的唐小虎仿佛是一只夜以继日不断奔袭，飞跃山川湖海，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处的孤雁一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和压抑的情绪。

    宋冶乔也在跟着颤抖和难过，不只是身体还有心脏。一条人命不是小事，更何况是在旧厂街的老熟人呢。况且，这事就连警察和那些整日家长里短的阿婶阿婆都还不知道，唐小虎就先说了。宋冶乔不敢去想魏勇的死和唐小虎到底有多大关系，也不敢去想魏勇为什么必须得死…其实她也是个傻子女人。

    傍晚的时候唐小虎把宋冶乔送回了家，那边还有些事儿需要收尾，唐小虎将一束粉红色的苏菲宝贝递给宋冶乔，随后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晚点儿我来接你，再给你补一束淡色的花，茉莉加白玫瑰怎么样？”

    宋冶乔单手抱着花束，另一只手拉着唐小虎的手，顺势抬起头吻了吻他唇角上的伤疤，“当然可以，小虎哥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

    唐小虎咧开嘴笑了，“你小虎哥的眼光向来好，看你就知道。”…

    小区里灯光昏暗，前面不远处小花园里小路上蜿蜒着的地灯像一串串连起来的荧烛，树叶拢在路灯下被剪出碎影。

    高启盛和宋冶乔坐在车里，高启盛明显状态有些亢奋。他紧抿着唇，镜片后面的双目有些赤红，阴翳的目色渗着寒气，昏黄的路灯光透过车窗打在高启盛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阴狠乖戾，也不是看起来，高启盛本就是这样阴狠乖戾的人。

    “我把李宏伟杀了。”

    “阿冶，你知道吗，我拿着冻雨追了他好久，他也是真能跑，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他说我哥是个臭卖鱼的，今天他就死在了臭卖鱼的弟弟的手里。”

    “我拿着冻鱼，硬的、冷的、腥的冻鱼一下一下的敲着他的脑袋，直到他像条死鱼一样没了动静…”

    “臭卖鱼的弟弟也会杀鱼…”

    “他肯定活不了！他在阎王爷那挂了名，就从他叫我哥臭卖鱼的那一刻开始，而我就是黑白无常，专门送他去见阎王！”

    高启盛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癫狂，他在昏黄的灯光下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眼睛一措也不措的盯着宋冶乔，等着宋冶乔的反应。

    “杀了？肯定活不了？你没看着他咽气啊？”宋冶乔转头看向一旁的高启盛，她的眼眸好似鱼缸缸底沉着的黑石子儿，上面汪着水，下面冷冷的没有表情。“高启盛，你和我不是同类，因为你没有那么聪明。就连‘斩草除根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道理你都不懂。”宋冶乔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带着些毫不掩饰的讽刺与嘲弄，刺痛了高启盛好不容易用金钱、权势垒起来的，脆弱的、虚假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