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寸断
东罗大陆，大乾朝，廉州，丰城。
本该是明媚的春天，这丰城内，却发生了一件惨案。
就在城内的两大商行联合举行的拍卖会上，血魔族的结丹境强者悍然出现。
本以为会是血流成河的结局，但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人们意料。
除了一些尚未刚刚踏入灵气境修为的居民之外，居然只战死了一个灵脉境巅峰修为的外城人。
经过身份认定，那战死之人，就是来自通州境内，西风峡申屠家的少主。
认定结果一出，众人哗然，一个不过灵脉境巅峰修为的修士，是如何打败结丹境的血魔族的？
除此之外，在现场，还找到了许多雷击的痕迹，基本都是在血奴的身上找到的。
这雷击的痕迹说明，是有天雷在战场中帮助战斗的，而申屠家的少主并不会雷击一类的灵术，那么，这雷击又从何而来呢？
也许，当天有高人经过，出手相助了一番？
众人不得而知。
联合拍卖会一月后。
玉丹坊内，一处院落。
庭院之中，假山流水，鸟语花香，姹紫嫣红，别致的造景旁，也有着一间别致的房间。
走进房间内，就会感觉到温度明显升高，在四个角落，放着一些忽明忽暗的石头，这些石头都是上好的暖石，可以储存热力并将其缓慢发出，这些放置在角落的暖石每天轮换，以保证房间之中，稳定在一个固定的温度。
除此之外，房间之中各项布置也都是上上之选，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已经是玉丹坊中最好的一间房间了。
此刻，房间之中充斥着浓郁的汤药味，在满屋子的苦涩之中，又似乎冒着一点不一般的香气，这是丹药的药香味。
大床之上，正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十五六岁少年，满脸煞白，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正在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将手中的药汤盛进少年的嘴中，这一个过程很麻烦，几乎是喂进去几勺就吐出来一勺，不过侍女还是很有耐心，艰难地将一整碗药汤都喂进了少年嘴里。
这个侍女，正是那个莽撞的炼药小童，赵红稔。
而躺在床上的少年人，则是张允。
在拍卖场外接引献祭了五品丹药的天雷后，他便一直昏迷不醒，沉睡过去。
这一睡，就过去了足足一个月。
嘎吱一声轻响，房间门被推开了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唐掌柜。
“张允怎么样了？”他向一旁的赵红稔问道。
“还是老样子，一直昏迷不醒，不过今天喂药没那么困难了，吐出来的次数比较少。”
“唉，张允这孩子，真是受苦了”
长叹一声，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唯有蜡烛的火舌噼啪轻响，发出焰光点点。
“咳咳”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床上响起。
一旁的赵红稔连忙上前，将张允的身子侧过来，轻拍其背部。
不过，咳嗽并没有减轻，反倒是愈发剧烈，最后，张允的胸口猛地一震，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一团黑红色的血块从他的喉咙之中被吐了出来。
而这一吐之后，张允就似乎是从昏迷之中苏醒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他嘴中嗫喏而出：“水”
被扶着从床上坐起来，灌了一大壶水之后，张允的神智似乎是终于回到了自身，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
当看到眼前的唐掌柜和赵红稔之后，张允突然激动了起来，眼眶之中一下子充满了泪水，呜咽了起来：“唐掌柜”
张允此刻虽然居安，但清醒后，回忆就自动连接，昏迷前的事情他都历历在目，多少险，多少难。而最不能让他忘却的，便是在他面前死去的申屠冲。
因为太过激动，在哽咽之中，泪流满面的他已无法完整的说出哪怕一句话。
唐掌柜看到张允突然间的哭泣，眉头也是微微弯曲，心中也不好受，毕竟同样的场景，他也同样经历了。
他拍了拍张允的背，没有打断他的悲伤，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赵红稔虽然那天并没有一同前去，但后来也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那一日的凶险。
就在出事那天，玉丹坊的坊主在坊中直接颁布了最高警戒，命玉丹坊不允许人进出，暂停一日做生意。
玉丹坊内的护卫们也都出动了一半随坊主出战，剩下的一半，则是守护在坊中。
最后虽然没有太过惨重的人员伤亡，但是前往拍卖会的一行人满身都是鲜血淋漓，伤口遍布，看起来十分骇人。
良久，张允的呼吸终于不再一抽一抽，变得平稳下来，只余一双发红的眼睛，看向唐掌柜。
“唐掌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是申屠兄他”话语至此，张允的眼眶更加泛红。
“我也为这个申屠家的少年感到惋惜，据现场打斗痕迹来看，他一定是做了十足的斗争。”唐掌柜言语之中除了惋惜，还有敬佩，“不愧是边境家族，他只不过比你大上几岁，已真正的做到了战斗到最后一刻。”
说话间，唐掌柜拿出一枚玉佩，递到张允的手上，
这枚玉佩是一个圆环形状，厚度被打的很薄，表面光滑而透亮，之中有着一个绿色的骏马图案，上面白色的地方用墨水写有一个“冲”字。
“这枚玉佩是申屠冲的随身之物，裘长老在回去西风峡前托我给你的。”
“申屠兄”张允摸着那不过半掌大小的玉佩，心中有无限的悲伤。
“人死不可复生，张允，你节哀吧。”唐掌柜安慰道，“裘长老还说若是有兴趣去通州，记得去西风峡坐坐。”
“我昏迷了多久”
“足足一个月，若不是有汤药给你吊命，你恐怕撑不到今天。”唐掌柜一脸的严肃，“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比较好医治了，只不过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居然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张允对于这个时间也是深深地吃了一惊，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地超负荷运转身体啊，太过于伤身了，“那就劳烦唐掌柜了。”
唐掌柜摆摆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过先不着急回答，听我说完之后，好好想想。”
“来了。”张允心如明镜，他知道，这个问题恐怕就是有关于自己的天雷。
“经过城主的联合调查，一月前，在那拍卖会的现场，许多的血奴，以及魔头血无疆的本体，甚至你和申屠冲的身上，都有着被雷击的痕迹，据城中居民的回忆，当天确实是有响起多次雷声，每一道都惊天动地，甚至有一道雷声就好像是山崩地裂一般，大家都以为是天塌了下来。”
“你对这个雷声有什么回忆吗？”
“雷声”为了不暴露天雷与自己的关系，张允此时影帝附体，顶着一副回忆的表情
，心里却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不过片刻，他就回答道：“当时我身在玉丹坊众人身后，侥幸躲过那血魔族的先天自爆灵术，本想着装死求生，但申屠兄却站了出来。”
“他顶着浑身的伤，凭借一杆长枪，愣是和血奴打的有来有回，但最后也是因伤不敌，眼看那血奴就要一拳把申屠兄打死，我只好站起身来，大喊一声，转移血无疆和血奴的注意力，帮申屠兄争取那千钧一发的喘息之机。”
“再后来就是听到了几声轰隆隆的雷声，眼前全都是一闪一闪的紫色雷霆，本来我看到那个血无疆被一道雷劈死了，还想哈哈大笑他活该，谁知下一刻那雷就劈到我身上来了，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允垂下头去，越说越小声，似乎是有些悲伤，但事实上，只有一半是悲伤，另外一半，是因为捏造谎话而产生的扭捏，他不想暴露自己。
唐掌柜并没有注意到张允的异样，还以为他只是因为不愿意回忆痛苦的过去，“我知道了，这天雷应该是有高人暗中出手，换句话说，就是运气好。”
张允沉默着没有回答。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张允你也不要太过悲伤，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想类似的惨剧发生，就只能变得更强，弱小的人们在遇到邪恶和不公之时，是没有办法为自己声张正义的。”唐掌柜长叹一声，勉励道。
“另外”唐掌柜看了一眼张允，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表情有些古怪，“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我？”
“对，你先探查一下自身的经脉。”
张允立刻开始调动自身的灵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已经被雷电弄的是一塌糊涂，那原本打通的一条经脉，现在已经是千疮百孔，几近消失。
细细一看，除了那一条经脉，体内的十二正经之中，其余的十一条未打通，甚至尚未开启的经脉，通通都已经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只余下最开始的那个经脉，不过也十不存一了。
“我的经脉消失了？”张允大惊道，一股强烈的情愫直冲大脑，“没有了经脉，我还如何修炼？不能修炼，我的未来又在何方？”
就在他的情绪出现了强烈起伏的时候，一股微妙的感觉出现在了他的体内，那是一股十分细微灵气，在感应之中，这股灵气虽然微弱，但是却十分稳定。
再次内视往体内望去，就看见那无数的血管器官之中，有着一个走势极为古怪的经脉，在这经脉的头部一寸之处，隐隐约约地形成了一个微不可察的旋涡，正在慢慢地旋转，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
“唐掌柜，我的经脉之中，十二正经已经几乎消失，但似乎，还有一段不属于其中的经脉被开启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允没碰到过这种状况，一股好奇出现，暂时替代了十二正经消失的悲愤。
“坊主说，你的一大部分经脉在被雷劈中后经脉寸断，其中，就包括了十二正经，而这些破碎的经脉如果不及时清理，会使得你丢失性命，于是，我们只好把你的十二正经中的十一条都全部移除。”
“至于剩下的一条，本来也是要移除的，但是它是已经被打通的经脉，虽说破烂，但也能引渡一些灵气进入体内，对伤势的修复有帮助。既然已经移除了十一条经脉，这最后一条经脉晚点移除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除此之外，本来在移除经脉之后，还是需要一个人时刻为你调理身体，以替代遗失经脉的作用。但这时我们发现，那被移除了的十一条经脉所承担的血液流动，全都被一条经脉所接受运转。”
“而这条经脉，隶属于奇经八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