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地尚可论，圣人不可言？
“啊……”
李青云惊呼一声，身子自由落体，往下掉落。
慌忙中手掐印诀，祭出一柄门板大小的飞剑，垫在身下，借此减小冲势。
可这数百米的高空，就算有飞剑缓冲，一旦摔个结实，恐怕也……
“老疯子，救命啊！”
李青云大喊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惊呼，惊醒了盘腿错愕的老头。
老头略微抬手，李青云下坠的身子顿住，再一拉手。
下一秒，李青云的身体已经站在老头跟前。
后者双目依旧浑浊。
但那浑浊的双眸中，好似隐藏着诸天星辰。
其眸中光芒闪烁，李青云眼前一花，再定神一看，却是已经站在一处虚无的空间中。
“臭小子，你想死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
一阵咆哮声在李青云耳边炸开。
进入这处虚无空间后，老头再也不用强装镇定，冲着李青云怒吼。
圣人啊！
那可是圣人！
整个洪荒世界真正的执掌者。
又岂是他们能够随意议论的？
圣人之威，即便隔着三十三重天流露出一缕，也足以压灭一方地域！
这家伙儿，岂敢妄议！
将老头愤怒的神色尽收眼底，李青云倒是平静得很，淡然道：“论圣。”
“圣人不能论吗？”李青云反问一句。
老头眼瞳收缩，一口气提上胸口，正要怒斥。
“天地不能论吗？”李青云再问。
老头提到胸口的气顿住。
“天地，由古神盘开辟，演化洪荒，化作生灵万千。诸圣生于天地之前，但得道于天地之后。”
“是以诸圣得道，倚仗于天地。”
“敢问前辈，天地在圣人之上否？”李青云双目灼灼，似有精光迸发，直视老头。
一连数个问话从李青云嘴里说出，一时间便是这疯老头，也无言以对。
毕竟，他是知道一些上古隐秘的。
尤其是天地由来，诸圣得道之事。
面对李青云的最后一问，在半晌的沉默后，他也只能言道：“天地在圣人之上！”
“敢问前辈，天地可论否？”
李青云再问。
“世人骂天，骂‘苍天无眼’，骂‘贼老天’，骂‘天无道’……”
“修士反天，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得长生道果。”
“天地万灵骂天地者，常有之，修行者又以逆天改命为目标。”
“是以，天地可论。”
“既然天地都可论，为何圣人不能论？”
“且小子所言，当真错了吗？”
“诸圣得道，实则为夺天地大道，跳出三界外，不在轮回中。”
“得天地馈赠，又不思反馈于天地，而想超脱于天地之外，携天地资粮，离开天地，此为盗否？”
“圣人，为大盗否？”
李青云的话就像是连珠炮一般吐出，每一句话都直击疯老头面门，将他一颗道心打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
完全话语涌上喉咙，却又止于喉咙，如鲠在喉，想说又说不出来。
尤其是面对李青云那张真挚的面孔，他所有的话，所有的人情世故，到头来都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小子，祸从口出！”
“这番话，你在老朽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外面说了，惹怒圣人，一道天雷落下，就能将你劈死！”
老头收起脸上苦涩的表情，一脸郑重地望着李青云说道。
李青云点头，罕见地没有还嘴。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定当谨记在心。”
“还未请教前辈道号，请前辈明示。他日若修炼有成，定要报答前辈今日恩情。”李青云拱手言道。
打探疯老头的身份，他一直未曾停过。
这个疯老头虽罕有出手，看不出深浅。
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整个宗门内的存在，上至立宗祖师，自己的便宜师父洞明真人。
下至四代弟子，乃至是管理后山的执事，都不知后山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即便是自己偶有提及，也会被这些强者选择性遗忘。
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能够让天仙级强者选择性遗忘，绝对是已经涉及到道则层面。
这个老疯子的修为……深不可测。
至少，也是金仙之境。
甚至有可能是太乙金仙。
更甚至……是大罗！
只是因为李青云没有见过那个境界的存在出手，不知其道韵能浓郁到何种程度，故而无法判断疯老头的具体境界。
老头斜眼瞄了李青云一眼，浑浊的双目中一点精芒爆闪，直击灵魂。
只是瞬息间，李青云便感受到一股慑人的威迫席卷而来。
犀利的目光仿佛将自己整个身子剥开，洞悉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就在李青云忍不住想要遮掩一二的时候，老头旋即收回目光，将酒坛内最后一滴酒液喝尽，摔在地上，撞了个稀烂，大笑道：
“小子，老朽的道号，老朽自己也都忘了。你还是叫老朽风老头吧！”
“毕竟，小老儿挺喜欢发疯的。”
老头摇头晃脑，大笑着转身离去，不过十数个呼吸间，便已经不见身影。
“山已毁，缘已尽。望你这个小废物能固守本心，他日登临高处，再与老朽相见！”
老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唯有阵阵声音从远处的虚空中传来。
半晌，声音尽灭，李青云瞧着四方景物转换，自己赫然已经从那虚空之中脱离出来，站在后山林地之间。
之前的那座荒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许久，李青云方才抬头，往前山而去。
回了洞府，一切如旧，开启禁制，往研究室一钻，去接收自己的战利品。
一条化神境的蛟龙。
“主人，蛟龙尸体，包括其龙宫内的所有珍藏，都在此地了。”人造人9号将一枚储物戒指呈上。
李青云颔首，灵识探入戒指中扫视一圈，倒也没太在意，径直扔向了薪火。
一条化神境孽龙的宝库而已，能有多珍贵？
“薪火，你扫描看看，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放在里面。”
薪火点头，双目中两道光束落在戒指上。
下一秒，戒指中便有一块玉牌飞出，浮在李青云跟前。
“主人，此物内蕴一丝道则之力，或许有用。”
玉牌上书：
鳝水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