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第八章心思敏捷，修改玉件

    这一日，去西北边陲刺探消息达一年之久的陆文谦来到了大良碾玉作。

    步入后院作坊，只见眼前的少年师傅面容白净，双瞳剪水，眼神坚定，双唇不点而红，依旧穿着褐色短打的纤细的身子随着双脚上下来回踩着踩板的动作有韵律地左右晃着，一手稳稳地拿着一方快要出坯的半成品玉件打磨，另外一手熟练地往玉件上抹着解玉砂。身形长高了不少，却依稀能看出面前穿男装的磨玉女子正是一年见过的小徒弟。

    陆文谦静静地站在王珏左后方，双手背后，身子前探，想要看清楚玉作师傅手中打磨的玉件模样，不敢贸然出声打扰到面前正在劳作的女子，以防玉件出现损坏。

    良久，王珏停下手中的活计，欲伸个懒腰，不经意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了陆文谦。顿时一愣：“陆公子，多日不见。”王珏经过一年已经能上凳，正式作为玉作师傅了。

    陆文谦看着眼前即使穿男装，被玉石粉沾满全身略有点蓬头垢面却依然挡不住清秀面孔的女子，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犹豫片刻，“你手中做的是什么件？”

    面前的男子多日不见，肤色变黑，儒雅之中又增添了几分英气。王珏面色微红，“刚上凳不久，师傅让我学做圆雕。这是一方玉兔。”

    或许是多日未见，又或许是昔日的小毛孩子已经长大，两人的尴尬氛围竟然持续了很久。于是走出作坊，来到了门店。

    “哈哈”，陆文谦终是笑了起来，指着王珏说道“你太拘谨了些，与一年之前胆大的小孩子确实不同了。”

    王珏放松下来，问陆文谦这一年缘何一次都没来大良碾玉作。

    对方答非所问，只说最近京都好像又多了一些西域的回回，是否又有美玉出现，又问玉璇玑如何了。

    自从王珏可以上凳以后，林大良就把大部分碾玉作的事情都交给了她。一方面是能让徒弟在经营玉作中多学习一些经验，涨一些见识，另外一方面是自己也能潜心去构思几方以前剖开的玉璞，把活尽快画出来。

    王珏找出已经做完的俩方玉璇玑，只见已经打磨抛光完毕的玉件白度比璞玉时更胜一筹，又因肉质足够致密，成品光泽如同一块羊油。工艺大气磅礴，细节精致流畅。陆文谦看到甚是满意，又让王珏包起来，问了问工费。

    磨玉匠虽每天磨制的玉器价值不菲，却不属于自己，只是挣了了工费。林大良曾与王珏交代过，定下十两的工费，与玉璇玑的价值和做了一年的工相比，属实低廉。

    陆文谦也很诧异，思量片刻，犹自点了点头，让王珏去陆府账房结清。

    出门之前又问王珏，“你可有接活计？”

    王珏点了点头“只接了小件的玉件会给我做，师傅说明年再让学着做大件。”

    陆文谦未语，走了出去。

    王珏并未直接去陆府账房，而是回到了后院的作坊。走到自己的水凳前一看，玉兔耳朵的位置断了。师傅曾千叮咛万嘱咐，无论什么时候，有人没人，从水凳上下来的时候，都要给正在打磨的玉件撒一把细砂以防别人触碰。王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把这茬给忘了。

    大良碾玉作里面除了林大良夫妻，就是林安与王珏，想也不用想这是谁做的了。

    看了看旁边的林安，这小子低头不语，假装不知发生了何事。王珏踢了一下他的凳子，瞪了他一眼，就又埋头去做自己的玉兔了。

    只是兔子的耳朵断了，再也做不成玉兔了。王珏想都未想，就要着手把兔子的另外一只耳朵也要慢慢磨掉。兔子与鼠体型相近，兔子头部更宽，耳朵长，尾巴短。鼠头部尖，尾巴长，耳朵圆，但是体型较小一点。

    治玉讲究留大不留小，就是宁愿把造型留的宽裕一点，也不会一下做到位。玉兔改为鼠，恰巧身形缩小，也有了尾巴的空间。子鼠寓意丰收、招财，也很吉祥，改得。

    王珏跨步上凳，又开始了玉件的打磨，“刷刷”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大良此时走了出来，对着王珏的背影点了点头。因要静心绘图，林大良把自己的水凳单独放置在偏房之中了，但是对于两个徒弟的情况还是了若指掌。

    看到自己的徒弟对于目前碾玉作的经营面面俱到，又心胸开阔，心思敏捷，决定寻一个日子，把自己收藏多年的民间画诀传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