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答应了
乔桉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心中豁然开朗。
再低头看向小土豆时，眼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
乔桉缓缓蹲身，与小土豆保持视线平视，真挚的道谢；“谢谢你，阿福。”
小土豆更迷糊了，就觉得这个姐姐又漂亮又奇怪。
见小土豆不解，乔桉也没多解释，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福，你爷爷在家吗？”
虽然不知道漂亮姐姐问爷爷干嘛，但他还是如实说道；“爷爷，刚遛完，马，现在，在家，做饭。”
“你还没吃饭啊？”乔桉有些诧异，毕竟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该吃完饭了。
小土豆歪了歪脑袋；“我吃完了，爷爷边做，我边吃的。”
乔桉明白了，估摸着她和小土豆在外面待的时间，想着老爷爷也该吃完了，就拉着小土豆进了马家院子。
“马爷爷好，您您吃完饭了吗？”
乔桉拉着小土豆进了屋，老马头早在窗户就看见乔桉带着自己孙女进来，没加阻拦，但也是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炕上。
老马头一个眼神，小土豆蔫蔫的有些不情愿撒开了乔桉拉着他的手，龟行着往自己爷爷方向去了。
乔桉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主要是马爷爷实在太严肃了，脸板的有些吓人，但乔桉还是看出来了马爷爷身体有些不适，一直压抑着。
看着眼前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老人，乔桉鼻头有些发酸，明明就比她奶奶大几岁而已，为什么眼前的老人会如此憔悴。
“马爷爷，我来是有些事情跟您商量的。”乔桉踌躇开口，见马爷爷没有轰她走，乔桉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是我家现在收鸡蛋卖，然后我打算到县里卖去，这个路程有些远，我家的车拉起来有些费劲，所以所以来问您一下可以雇您家的马吗？我我不白用的，一天两块钱，一个月的话就六十快，可以吗？”乔桉有些忐忑。
“行。”马爷爷回答干脆。
“行啊，马爷爷，您先别拒绝”
马爷爷回答干脆，乔桉还没转过弯，以为是拒绝的话语，早把之前在心里打了上百遍的草稿顺嘴就说出来。
可没说几个字，大脑随后反应过来，立马借坡下驴，就把明天早上出发的时间，和一些要带的东西一股脑说完，也不管人家听到多少，说完就走，生怕马爷爷后悔。
走出门，乔桉就听见了马爷爷终于抑制不住的干咳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之所以活络着想跟马爷爷家借马车，完全是因为她前天起早卖鸭蛋的时候，看见马爷爷家起的比她家还早，出门卖筐篓了。
由此她想到，马爷爷之所以不借村里人马犁地用，虽然也有心疼马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因为陈年旧事。
所以才有勇气跟马爷爷开这个口，虽然她明白，但怎么也没想到马爷爷能这么轻易答应她，她之前可是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结果都没用上。
“爷爷，不是，不喜欢，和村里人，来往吗？”
稚气的幼声在屋里响起，小土豆有规律的拍着马爷爷的后背，仿佛这件事他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马爷爷咳得有些上不来气，好不容易才止住，叹了口气；“那你还老跟他家人来往？”
小土豆先是愣了一瞬；“我我觉得，她家人，跟我们，一样，好像，都不让，大家，喜欢。”
“所以你老是有事没事的悄悄去看他们？”
“也，不是，爷爷说过，而且，我也感觉，她家人，很好，跟其他人，不一样。”小土豆满脸认真，倒是把多年习惯严肃，不苟言笑的马爷爷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她们咳咳咳咳确实，不错，但乔家人不是个好的，好在她们分了家。”
小土豆有些听不懂，她们不就是姓乔吗？分家？分家是什么？
“那年发生的事儿，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但好在乔老太是个心善的，当时也是帮过咱家，所以爷爷愿意相信她，也愿意相信她的孙女爷爷没多少时间了，她家要是真的托付得住，你能好好长大，一匹马爷爷也舍得。”
这话小土豆听爷爷说过很多次，之前总是不明白，但现在他好像大概能明白爷爷的意思，这些都是为了他。
“正好，我这身板还能挺一挺，还能好好考量考量。”马爷爷费心为自己孙子筹划着。
“可是，爷爷，要是，她们，不要我呢？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抛下我”小土豆想到以后，还是没忍住哽咽起来。
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爷爷就总是告诫他，自己总会有离开的一天，但他总觉得那很遥远，可从半个月前开始，他爷爷身体不知怎么越发不好，跟他说这些就越来越频繁，要让他听话，不准哭，尤其是他不在之后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一定要走，为什么他一定要去别人家，为什么自己已经答应爷爷不会哭了，可自己还是忍不住。
小土豆扑到马爷爷怀里啜泣着，马爷爷眼眶也渐渐湿润；“她们她们要是不要你，爷爷会求她们，爷爷知道她们不容易，可除了她们，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愿意跟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接触，更别说给你一口饭吃，而且其他人如狼似虎，唯利是图，爷爷爷爷不放心啊”
屋内，稚嫩的哭声夹杂老人无奈的叹息和不甘，他的孙子生不逢时，怎么就生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没享受到，就要遭这样的白眼。
可他也是没有办法，他的身子抗不了太久，但他的孙孙还这么小，不安生好孙子，他真的不放心啊，到死那天他都闭不上眼啊。
“老天爷啊，你就是看我之前过的太顺、太享福，就这么折磨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儿媳早早没了，我也要走了就剩我这小小的幼孙，我可怜的孙子，今后今后怎么办啊报应，都是报应啊。”
马爷爷不知道是因为乔桉来访的原因，再加上身体确实越来越不好，今天算是把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郁气全部吐了出来，他恨，村里人的愚昧，恨他早早离去的儿子儿媳，恨这老天爷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