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金雪香
各宫里倒是有在一处宫里头，主位和下位嫔妃一起用膳这一回事，倒还是规规矩矩的，下面的恭恭敬敬，上面的端的一个架子。
一进门就见端妃挽着孙嫔的手说的正起劲，宸贵妃歪在贵妃榻上捏长公主的脸。
倒不像是宫里头的景象，像是寻常妯娌间闲话家常。
常德道：“恭喜宸贵妃娘娘，皇上摆驾栖霞宫。”
虞棠倒也不甚在意，对着常德应下了，打发了喜儿给赏钱送人出去。
常德倒觉得更反常了，往日里来栖霞宫，都要被贵妃好一通问，多是关心皇上最近过得好不好，吃穿住行样样都上心。
皇上是天子，自然样样都是好的，就算是关心，也应该是皇后关心这些事，一个嫔妃问的多了，有心人编排，那就是僭越了。
只是那时候皇上也愿意宠着贵妃，自然没人敢提这个话题。但是长久这样下去，也是不好，却不想如今贵妃自己想明白了。
得了这个消息，端妃便牵着云锦走了，没过一阵孙嫔也回霞光阁了。
常德又恍惚了，按理来说皇上摆驾，不是这一宫里的嫔妃也就罢了，是一宫里的，多半也会留下，就算不侍寝，能赏光在皇上面前露个脸，留个印象也是好的。
这宫里头阁子离的偏，家世不算好，往往进宫封了个美人、答应就再没见过皇上的，也是有多。
虞棠倒不算太在意，只命人收拾了碗筷，早早的拆了头饰，泡了澡，也不在外间等，换了里衣滚在被子里抱着先前那本换了封皮的《礼记》看得津津有味。
顾淮安过来的时候，先前他刚跨上瑞云殿的门槛，就能看见虞棠来迎她。
如今她都进了正殿，也只有几个脸熟的宫女在，桌上摆着一碟子牡丹花纹样的点心，和一盏残茶。
喜儿上前道：“皇上，奴婢这就去叫娘娘。”
顾淮安只觉得很新奇，就说：“不必叫了，你们先出去，朕亲自过去。”
顾淮安批了大半夜的折子，这时候看到点心，也觉得饿了，就顺手拈了一块尝尝，入口甜香，糕点辇的细腻顺滑，吃下去基本上没什么渣子，吃完了嘴里留着淡淡的枣香。
在往里走，就看见虞棠穿一身绯色的里衣，靠在软榻上，借着烛火正认真看着什么书。
倒难得见她看书。
灯火映照下，美人眉眼低垂，不像是真人，倒像是在一幅古画。
凑的近了，烛火摇晃了一下，那画上的人赶紧收手把书藏在怀里，慌乱地抬眼看她，一对水汪汪的杏眼就闯入眼帘。
顾淮安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贵妃生的很美，其实贵妃一直就很美，只是她性子急躁泼辣，很多时候做事不过脑子，十分的美人在他心里也跌成了三分。
多数时候他都是压着自己的不耐烦在哄她。
“皇上过来，也不通传一声，害得妾吓了一跳。”虞棠说着，就往顾淮安怀里靠，一边把那本“礼记”从床缝里塞下去，这东西可不能见人。
顾淮安倒是很受用，美人在怀，难得虞棠有这么温柔小意的时候。他看着虞棠乌黑的发顶，不知道透过她在看谁的影子。
不过那道士说，没成。
他本来也不想这么做，成不成的也无所谓。
房间正中的香炉升起暗香，顾淮安闻了一鼻子，心下觉得不对，便问：“爱妃，这是什么香。”
“回皇上，是皇上独独赐予臣妾的沉水香。”
虞棠在心里吐槽，怎么样？一句话让你愧疚一晚上，这就是顾淮安先前赐给他的，掺了慢性毒毒香。不过后来想想顾淮安有什么可愧疚的，做都做了，还会在乎这个。
华胖胖有点惨。
她也好惨。
“这香味道有些陈了，换个香吧，往后便别用了，味道不好。”顾淮安说这话时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真的在说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虞棠点点头，让喜儿换了个香，香被点燃，从繁复精致的缝隙里生出烟来。
“这香不错，有股淡淡桂花香气。”顾淮安道，手上把玩起虞棠的发尾来来，伴着这香气，心里又生出许多旖旎的心思来。
“前段时间看院子里的桂花开得好，妾便命人摘了些加在香里头，这香做出来还没起名字呢？”虞棠趴在顾淮安胸口，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打算把情绪价值这一块给足。
“既然加了桂花，那便叫金雪香吧。”
虞棠笑的眉眼弯弯，道：“不愧是皇上取的名字，金玉质来雪满头，很有意境。”
听到这个名字，忽地想起一幕场景，厚厚的雪落在穿金戴玉的贵妇人的发饰上，却朦朦胧胧记不清楚。
顾淮安揽着虞棠的腰，在她身边咬耳朵道：“刚刚在看些什么呢？”
虞棠想着书里的内容，又羞红了脸，这会子她又借了侍寝嬷嬷的参考书夹在里头看，想着反正也是要侍寝多学习学习，皇帝又长得不差。
她料想顾淮安可能是瞥见内容了。
便仰头一脸娇憨道：“皇上太坏了，明明看见了却还装作不知道。”
“朕可不记得自己看见了什么，要不爱妃帮朕回忆回忆？”顾淮安难得的觉得虞棠可爱，想逗逗她。
虞棠只觉得疲惫，顾淮安太能折腾，折腾到后半夜她骨头都酥了，抬一抬小手指都觉得累。
做皇帝每天天不亮起床早朝处理一堆事情，晚上还这么有精力么？
连清洗都是被喜儿拖拽着起来，洗干净她一沾床就着了，也不管顾淮安怎么样了。
顾淮安借着月色打量起熟睡的虞棠来，平日里张牙舞爪的一个姑娘，也就睡着了才安静的像只小猫一样。
柳叶眉杏儿眼，小巧精致的鼻梁，嘴唇圆润饱满，熟睡的时候表情舒展开来，倒比醒着的时候显得更乖巧。
虞棠是被喜儿摇醒的，自己还迷迷糊糊就要伺候顾淮安穿衣服，她心里不满，面上也只能迷迷糊糊的。
却不想扣子都系错了，第二个系到第四个，第一个系到第三个，她都不敢抬头看顾淮安的脸，赶紧解开。
“贵妃这是太久没伺候了，连怎么系扣子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