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
任靖淮从碧瑶殿里逃出来,一直朝出宫的方向跑去,脚下就好像生了风一样,又像是灵魂脱离了躯壳一般,飘飘荡荡。
直到出了皇城,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脚下的双腿已经跑麻了,口干舌燥再也跑不动了,任靖淮这才停了下来,双膝跪在地上,身子陡然间失去平衡,就这样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静到连任靖淮自己的心脏,此刻微弱的跳动声都能听得见。
一双猩红的双目望向布满星辰的夜空,仿佛看到他任家九族的冤魂在天上,愤恨的目光投向人间,无语凝噎,在望不到头的银河边,日盼夜盼,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沉冤得雪。
任靖淮心下想到此,眼泪像决堤的河,瞬间喷涌而出,堂堂男子汉,就这样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真得是认贼作父,有眼无珠的蠢货,竟以为南溪是天大的好人,为了留下他任家一脉,煞费苦心。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誓死效忠神剑府,甘心为奴,为其卖命。
若不是那一夜在北凉遇到如今的主子,他恐怕到死都还被蒙在鼓里,每个月还要服用玲珑半月之毒的解药,可稍有不慎,就得死!
任靖淮安静下来之后,拂袖用力擦拭去眼泪,仔细回想在碧瑶殿中的情景。想起云蝶和女帝的对话,缓缓坐起身。
原来主子说的君不再是君,臣也不再是臣,国也不再是国,是这个意思。
如今的女帝根本就当初的容华,那个英明果决,骁勇善战的容华,早已被南溪迫害了,神将府竟可怕至此!
任靖淮越想报仇越无望,东辽的大权早已掌控在南溪的手中,八年来,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换血,朝中上下,能存活下来,亦或者是担任内阁大臣,权倾朝野的武将,全都是神将府的爪牙。
眼下假女帝又想翻身当主人,与南溪制衡,东辽皇位之争在所难免。
他留下来,莫说是报仇了,最后恐怕也只能是炮灰的命运。心下想到此,他决定再次前往北凉,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弄明白。
还有,公主殿下如今还被蒙在鼓里,还在为仇人卖命。他要将此事告知公主。
或许有朝一日,公主能得到北凉君王的鼎力相助,回到东辽斩杀仇人,复国一洗雪耻。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来临,皇帝在宫中摆下宴席,请朝中大臣,以及宫中嫔妃,一同饮酒赏月,君臣共度团圆佳节。
夜北宸恰好提前一日从边城赶回来,没顾得上去看望汐儿,就急着进宫面圣去了。
此番一战,打得太过于突然,并没有提前禀明皇帝,原本以为夺了岭关城,能杀杀东辽的锐气,没曾想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岭关城的百姓和数万将士全死了,虽是东辽的子民,可人命没有贵贱之分,也不分国界,同样让夜北宸心痛至极。
北凉此番也是损兵折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东辽皇室挑起来的。
此番幻羽林已然操控在北凉的手上,接下来,定要东辽俯首称臣,前来北凉请罪。否则的话,定要起兵攻打,绝不姑息。
漪澜殿内,暗卫刚将东辽和北凉的战役与容悦公主说完,还未等容悦做出反应,殿外就传来宦官的通报声。
“陛下驾到!”
容悦闻言眉头一蹙,满心的厌恶与不悦,可对方到底是一国之君,是她的丈夫,她就算再不情愿,也要装出一副喜悦的模样,前去迎接圣驾。
“臣妾恭请陛下圣安。”容悦微微欠身施礼道。
低垂着眸子,高挺的鼻子下,那张玫红色的小嘴微微张着,如同妖艳玫瑰,面容如此的清雅娇嫩,犹如杯中之莲,绝色之姿灵气逼人。
夜沛承赶忙伸手搀扶起容悦,满目欢喜道,“爱妃无需多礼!”
“谢陛下!”
容悦轻轻收回手,稍稍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明显的疏离让夜沛承略有些失落。不过,他是爱惨了容悦,自然是极为的包容且有耐心。
痴情的双眸,自打进殿来就没有离开过容悦一刻。容悦乃东辽嫡公主,出身高贵,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得体,一颦一笑更是叫人如痴如醉,身姿婉约柔美,让见过美人无数的帝王,为之倾倒,难以自拔。
夜沛承就这样看着她,容悦就这样一直垂眸站着,没有移动半分。
“皇上!”
太监总管元嘉的呼唤声,让夜沛承回了神,身为帝王,一向是威严赫赫,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转身看向元嘉,命令道,“让人把东西抬进来。”
末了牵着容悦,一起坐在花梨木椅上。
“抬进来吧!”
元嘉尖细的嗓音落下,两个奴才抬着偌大的箱子,仔细摆放在殿内,随后退出殿外。
元嘉随即打开箱盖,身子往边上一让,眼前的一幕美得让容悦顿时惊呼出声。
一棵大约有半个成年人那么高的南海玲珑珊瑚树,如同一把撑开的花伞,本就绚烂多彩,美如海底花卷,偏偏上面还挂着一棵明亮的珍珠,熠熠生辉,将寝殿照得明晃晃的。
容悦起身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脑海中陡然间想起儿时的记忆,想起她的女帝长姐,眸底有欢喜,也有失落。
长姐还未登基之前,对她宠爱有加,姐妹俩感情极好。可自打登基之后,日日以国事繁忙为由,甚少接见她,甚至连自己生的孩子,都不愿再见一面。
夜沛承见容悦呆愣在原地,眼睛看着珊瑚,魂却不知道游离到哪里去了,缓缓走上前去,轻声唤道,“爱妃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容悦缓过神来,猛地抬眸看向夜沛承,清澈的眸子宛如天上的星辰,又恰似那一汪清泉,柔得叫人心动不已。
容悦慌忙躲开夜沛承炙热的目光,淡淡道,“没事,只是想起家中阿姐。”
“爱妃,今夜朕就留在漪澜殿内安置。”夜沛承柔声说道,半年以来,容悦以各种借口推脱,拒绝侍寝,他都有些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