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光张祈年
张祈年的目光在柳君临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戾气。
“可是我刚刚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柳大人达成了君子协议。”
张祈年故意把“众目睽睽”四个字咬得很实，柳君临感觉自己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在矿区里的事，当然你们柳大人说了算，可是能不能出矿区，我说了也不算，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小伙子。”
张祈年明白了，柳君临锋芒太盛，在这场测试过程中的戏份太多，让这位审辨官心里不爽。
现在审辨官要当着众人的面，挫一挫柳君临的锐气，而自己只不过是他们两个较量中的受害者。
只要不是直接冲着自己来的，张祈年就放心了。
看样子玲珑是一定出得去的，自己想走，倒也不用非要光明正大地走。
“柳大人，这就不能怪我了。按咱们之前的赌约，你没赢，我们也没输。这事闹的，回见吧。”
“你，不是还没测试么？”柳君临怎么可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只要张祈年也能通过测试，两个人都有资格离开矿区，那么按照赌约，自己依然可能得到双鱼锁的秘密。
张祈年岂会看不透柳君临的心思，他眼珠一转。
“没这个必要，大家都知道我张祈年烂命一条，赌鬼一个，我要是能通过测试，那矿区里早就剩不下几个喘气的活人了。”
张祈年转身要溜，却被柳君临一把攥住了手腕，扭过头盯着审辨官问道，
“规矩，没说不让他参加测试吧？”
审辨官无所谓地摊着手，
“我的规矩里倒是不反对，只是刚刚你的规矩里，好像是不同意人家小伙子这么干来着。”
柳君临狠狠盯着审辨官，眼里要喷出火来。
刚刚才被邢老三搞得差点下不来台，现在又被审辨官当众嘲讽，真当自己的掌心雷是吃素的么？
审辨官似乎看出了柳君临的想法，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如果我在你的地界出了事，你会很难受的哦。”
柳君临手中隐隐跳跃着雷电，思忖片刻，他终于转身面向张祈年，
“去，测一下，要不就死在这里。”
张祈年料想他为了双鱼锁的秘密也不会对自己下死手，不过此刻他正在气头上，也保不齐会失去理智。
他乖乖挽起袖子，走到测试机前，双手用力按压在测试面板上。
其实就连张祈年也很好奇，自己究竟会是什么颜色的段位。
就在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看向测试机的时候，机器猛然发出一阵不正常的轰鸣，随后灯柱迅速发光。
人群中一片哗然。
“亮嘞亮嘞！”
“有没有搞错啊？一个赌徒都能悟道？”
“老天瞎眼啊！”
“要不以后咱们也摆烂吧。”
“其实小年人还不错……”
“那他也不应该悟道！留在矿区本本分分当他的赌徒多好？”
“传出去让别的矿区怎么看？咱们这些人还比不上一个赌徒！”
灯光越来越亮，周围嘈杂的声音张祈年完全没有听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灯柱上。
只见灯柱直接迸发出耀眼的红光，几乎将整个广场上的人都映红了。
周围的声音彻底沉默，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场面。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机械地重复着一个疑问——
张祈年是红色？
柳君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管辖的矿区，居然出现了红光。
昧民中出现红光的概率，百万中无一。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这红光竟然源自张祈年。
也不知道这种事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让柳君临心中隐隐不安，过往种种欺压张祈年兄妹的回忆，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只能强装镇定，默默祈祷张祈年记性不好。
刚刚坐回到遮阳伞下的审辨官也是猛然站了起来，嘴巴受到引力作用不自主地越张越大。
红色光芒代表什么？他非常清楚。
不要说是在矿区，就是在外面的世界，红色也是百分之百的稀缺资源。
每次出现一个，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被几大势力用尽手段地挖到自己的阵营。
自己这次发达了！
命运的天平终于倒向了自己这边。
如果能带着他回去交差，自己的官职向上晋升一级是板上钉钉的事。
更令人愉悦的是，自己在回去的路上对这对矿区出身的兄妹施以恩惠，待今后张祈年飞黄腾达，自己就能牢牢抱住这根大腿了。
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用忍受那个脑残上司的摧残。
至于家里那个母老虎，如果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正好换掉。
想到这，审辨官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如菊花一样的灿烂笑容。
可是下一秒，脸上的菊花却在绽放中定格，并迅速凋零。
因为测试机的灯管，爆炸了。
当灯管发出的光红到极致时，有眼尖的人发现灯光开始逐渐转成炽烈如太阳般的光芒。
随后便是一声闷响。
灯管的碎片四溅开来，人群中发出连连惨叫和惊呼。
距离最近的张祈年，脸被崩得乌黑，全身上下嵌入了很多灯管的碎片，细密的伤口不停向外渗血，状若惨死的凶鬼。
他猛一转身，连柳君临都被吓得倒退两步。
“机器炸了，不用我赔吧？”
“不……不用……”柳君临看向审辨官，“这种情况，怎么算？”
审辨官一路小跑来到张祈年身边，满脸关心地仔细看了看，见他只是受了皮外伤，方才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有点麻烦啊……”
张祈年心头一紧，“怎么了？”
“这个……”审辨官小心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是蓝色以下的就好说，毕竟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可是红光，我们要上报的，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呀。”
“这还能有什么差池？”柳君临语气不善。
审辨官瞪了他一眼，“现在都是逐级落实责任，万一出差了倒霉的是我！我看还是这样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我赶紧再调一部最新型号的机器，咱们重新测一回。”
看张祈年面露不快，审辨官赶紧加了一句，“这后边还有不少跃跃欲试的，都没测上呢，怎么也得给后边的人也留个机会呀。”
原本自己和玲珑都通过了测试，双喜临门，可没成想遇到了这么一个突发状况。
张祈年郁闷地看了看玲珑，心说抱歉了，因为我让你离开矿区的日子又要向后延长一段时间。
玲珑心领神会，拉着张祈年的手用力握了握，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哥哥，我们先回家咯。”
那一抹笑容落在张祈年眼中，仿佛是春天里最温柔的微风。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给张祈年兄妹让出了一条通道。
“两位，留步！”
张祈年转回身，疑惑地看着柳君临。
“今晚，我设宴，提前，给二位庆贺饯行，请赏光。”
“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张祈年满脸伤口血迹，笑容看上去更显滑稽，“从来没见柳大人请客呀，今天我一定代表矿区广大昧民狠狠吃你一顿！”
柳君临也不在意张祈年言语中的调侃，继续对身边警卫吩咐道，
“传我的命令，今日大喜，矿区休假一天，带薪。”
警卫小跑着向广播室而去，消息则以人传人的形式，很快被前来看热闹的人知道了，欢呼声在人群中传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柳君临想了想，又走到审辨官面前，
“大人，今晚，请一同赴宴。”
审辨官正想借这个机会和张祈年套套近乎，碍于刚刚柳君临没先邀请自己，如今给了个台阶，便顺嘴说道，
“嗯，我看看，晚上要是没什么特殊事，我就过去。”
说完钻进轿车，一溜烟离开了。
人群散去，广场上只剩下柳君临和几个警卫。
邢老三嘴角一撇，凑到柳君临耳边，
“柳大人，这个审辨官挺不是个东西的，晚上干嘛要请他？”
柳君临冷漠的眼神里，突然泛起一丝狠厉。
“邢老三，今晚，你不要露面，我给你一个，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