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0章
看着玉石雕刀下面的信件,花莲的眸子快速的抖动了两下,她伸手拿起那两封信,上面的署名,一封给自己的,一封是给蓉儿的。
花莲抬手摸了摸那熟悉的字迹,回想起她刚和裴玄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她是冥王殿下的爱宠,未开灵智的时候一直养在冥王身边。开了灵智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引渡长梧太子投胎。
在那之后,引渡长梧太子投胎成了她的专属工作,除了这个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不需要引渡长梧太子的时候她也只能和冥王一样,被长困于冥界之中,所以她其实很少去人界,对人类的东西也不熟,更别说认字了。
其实作为神鸟,她有灵力,认不认识字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是裴玄发现她不认识字后就是强制要教她读书写字。
每每这个时候,花莲就会觉得这种事情万分痛苦,可是裴玄却像是乐在其中。
他总是站在她身后,伸过手来,修长的手指包住她的,带着她一笔一划的写着,她学会的第一个字是“裴”,第二个字是“玄”,然后是她自己的名字。
刚学会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开心的写了好几张,再后来认识了更多的字。
而每次他给她的奖励都是一个绵长缱绻的吻,这让她觉得十分开心和受用,久而久之的就不在抵抗学习了。
如今看着这两封信,花莲要说什么呢?庆幸自己认识字。还是感叹裴玄的未雨绸缪。
磨砂了许久这两封信,花莲才将属于自己的那份信拆了,拿出来看了起来。
花莲吾妻,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此信的时候,想必你我已是阴阳两隔。
至当日沈凝闯入度朔山以来,我时常夜不能寐,唯恐哪一日遭遇不测,不能与你及时道别,故修书一封于你。
你我夫妻五百余年,于吾而言已是三生有幸。我于你之真心,天地日月可鉴,奈何情深缘浅,只能先行一步,离你而去,此生终归是我负你。
说来可笑,吾曾言,你我若是同族,我未必会欢喜于你。但落笔方知,若是那人是你,无论何族我皆欢喜。
如有可能,寄信于来生,且如你所愿,你我一族,同生共死。
又忆卿卿吾爱,花信尚在,余生且长,如何度之?
思及定情当日,卿卿之语,私心嫉妒。然,若得卿卿之爱,其亦爱之余卿卿,且可伴卿卿长久之,吾亦可忍痛接受。
但若其非良人,望卿可慎之,莫要图其一时好颜色而冲动行事。
心中犹有万语千言,书之不尽,望吾妻见谅。
此后一别,再无相见之日。虽心中数愿未了,但有两愿望吾妻能够成全:往后余生,一愿夫人千岁,二愿女儿康乐!
裴玄书。
花莲摸着上面的“一愿夫人千岁”,隐忍的眼泪终究是没止住落了下来:“王八蛋,混蛋,死都死了还要诅咒我吗?我活个千百岁有什么意义吗?”
花莲埋头哭了许久,这才重新振作起来,她起身将裴玄送给她的东西都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这才放出小鸟去联系乌骨鸟面。
乌骨鸟面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花莲交叠着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箱子,里面石桌的最中间放着一个酒壶和两个杯子,脚边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盆。
鸟面还是第一次看到坐姿如此不雅的花莲,一时间不禁有些惊讶:“左神使,你这是?”
师娘不是一向和师父感情很好吗?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师娘不见伤心,还有心情喝酒?
花莲倒了两杯酒,示意他坐。
鸟面坐下来之后,花莲才摇着团扇开口:“知道这些是什么吗?”说着她指了指身旁的箱子。
鸟面拿不准她的意思,只能摇头。
花莲道:“这些都是裴玄送我的,不过现在裴玄死了,我要把它们都烧了。”说着拿出里面的东西扔进了火盆里。
鸟面看着窜起的火焰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抓住花莲还欲再扔的手腕:“左神使和裴先生感情一向挺好的,这些东西留着是个念想,你要烧了又是何必呢?”
“念想?”花莲转头看着他,随后觉得刚刚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花莲挣开鸟面的手,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管了!”
鸟面只觉得花莲这个态度有点莫名其妙,接着又听到花莲道:“我们屋子里,夫君留下来了很多的手稿,你去看看哪些有用,就让人来搬走吧!度上域学院应该很需要这些东西。”
鸟面闻言一愣,惊讶的看着花莲:“这样真的可以吗?那毕竟是裴先生留下来的。”
“怎么不可以?留着做纪念吗?”花莲反问他,随后目光看了看手边的箱子,“这些还不够吗?你要是不稀罕,我就都烧了。”
“稀罕稀罕,”鸟面立马站了起来,“其实我想了想,放在度上域学院挺好的,你要哪天想看了,还可以去看看。”
花莲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鸟面召来一批神侍卫开始搬花莲屋中的手稿,等搬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花莲看着远处的山峦,想到裴玄当年说的话,问她有没有考虑好,也想起了自己的回答。
可是,那些话终归只是逞口舌之快的,说得出却未必做得到。
之前她还想着通过鸟面让那人生气的,可是有什么意义?他是他,裴玄是裴玄,也只有裴玄是属于自己的,他死了就是死了。
花莲坐在院子里,看着充满了裴玄风格的院子,把一壶酒全都喝完了才又继续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投入了火盆之中。
院子里的动静不小,裴蓉和裴绣当然听得到,可是她们谁都没有起身。
许久,裴蓉翻了个身,看到裴绣背对着她。自从她回来裴绣就是这个姿势,裴蓉知道她是在装睡:“阿绣,你听到了吗?”
裴绣却是拉起被子蒙住头:“没有,听不到!”刚刚娘和鸟面叔叔说的一定都是假的,爹爹只是在灵侍台帮忙,爹爹才不会死!
“阿绣,”裴蓉将手搭在她的身上,却被裴绣推搡了下来,几次之后裴蓉不得不强势的抱住她,“阿绣,爹爹没了,爹爹真的没有了!”
终于,裴绣蒙在被子里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