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中计
三日后,十五万荡北大军浩浩荡荡开向离城,樊灵儿的飞鹰营打头阵,她一战成名,各县城皆不战而降,所以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来到了离城脚下。
而此时,哨骑声称寒江关告急。
“攻城!”
赵元昔闻言,咬牙发令,飞鹰营便驱赶死士营的部队冲向城楼,突然城楼火光大骤,万箭齐发,死尸无数,待飞鹰营□□手将城楼守军射杀殆尽,攻城器械也随之推进,撞开离城大门。
樊灵儿率飞鹰营率先开进离城,随后赵元昔中军大营也缓缓跟上,待大军进城走至一半时,樊灵儿忽然招手,大军嘎然而止停在原地。
一旁的秦昭玉问:“怎么了?”
樊灵儿四顾周围,空无一人,静的能听见落在地面的雨声,民屋房舍皆是茅草铺盖,并无百姓居住。
樊灵儿心里一惊,皱眉轻声说:“不好!好像有埋伏!”
忽然,狼烟四起,威吓声山呼海啸,茅草燃起,绵延望不到尽头,火箭如雨,如蝗虫闹灾一般铺天盖地。
“有埋伏”
“保护大都督”
一时间,荡北大军乱作一团,城门外黑压压一片军队朝这里赶来,号令兵高喊:“快撤!”
浓烟之下,无数联合军的士兵如飞蛾一般扑向荡北士兵,大军被冲散,樊灵儿与秦昭玉在油火浓烟之下疯狂乱砍,此时谁都分不清周围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多数人死于火势,多数人死于马蹄乱踏,甚至有人死在自己人的刀枪之下。
浓烟中,樊灵儿脚下一绊,一个趔趄与秦昭玉冲散,她慌不择路,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方向,既要躲避火箭,又要躲避扑上来的伏兵。
她疯狂乱砍,可万里浓烟,密密麻麻的人群,何时才是尽头,渐渐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脸上挂着哀伤的笑意,喃喃一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对不起,太子殿下!
持枪欲引颈自戕,忽然肩头一痛,她回头望去,模糊地意识,那人一身昃甲明亮,双目有神,一掌推开她手里梨花枪,将她抱起,依稀中她仿佛听见那人说:“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做了一个梦,那夕阳下金碧辉煌的沙漠戈滩,有人在耳边对她说:“与君驰马天涯海角,笑观世间姹紫嫣红。”
“臣妾对不起殿下的嘱托”
细语呢喃之后,樊灵儿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帮她宽衣解带,浑身传来针刺的感觉,她的肩头被一双陌生的,充满刀剑茧的双手扶住,针刺之痛过后,一双细嫩地手正在帮她穿上一件柔滑薄衣,很是温暖,温暖到不想醒来。
初晨的阳光照了进来,她缓缓睁开眼睛,阳光照在一处简陋的房间里。床金丝勾勒得凤凰棉被盖在身上,银白的纱帐卷起,一人裹着亮泽黑袍,华贵雍容地出现在眼帘。
“大大都督!”
樊灵儿见赵元昔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一惊,她欲坐起,却浑身吃痛,竟是动弹不得。
“别动!你身子被烧伤了,许凡依刚给你做过针灸,你需要卧床休息。”
赵元昔的声音虽如平日那般充满威严,但眼神明显有一丝关怀之色。
樊灵儿在赵元昔的帮助下卧高了一些,她唇色苍白,说:“对不起大都督,末将失察形式,竟让我大军陷入万劫不复,死罪、死罪”
赵元昔盯着她:“说的对,你的确是死罪,不过不过你做梦的时候叫我殿下,为何醒来后叫我大都督,还自称臣妾?”
樊灵儿顿时一惊,她居然说了梦话,还当着他的面。
“我不是,我”
樊灵儿百口莫辩,若是暴露了自己和公孙羽的关系,她只求速死。
赵元昔却叹了口气,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怪异,他说:“行了!对本殿下有意的不止你一个,以后军营中你还是叫我大都督吧,这样听着顺耳。”
樊灵儿一颗紧绷的心顿时落下,可听完赵元昔那番话,却又尴尬的无地自容,好在梦话说的不多,自己以后可要万分注意了。
赵元昔将樊灵儿的火凤金甲挂好,出门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只见他徒手下了滚烫的水里,拧好毛巾,便对自己挥手:“把头抬起来。”
樊灵儿不知他要做什么,乖乖昂起头,赵元昔坐在床边,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
“大都督,不可,让凡依”
“住口!安静别动!”
樊灵儿张嘴欲言,却被赵元昔一番命令给喝止。毕竟大帐之中孤男寡女,樊灵儿可从未跟别的男人独处过,更别说被其他男人照顾了,浑身有些不自在。可疼痛的身体却如刀割一般,令她动弹不得,只得任由赵元昔帮自己擦拭。
樊灵儿忍痛抢过赵元昔手里的毛巾说道:“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若再不动,只怕那双拿着热毛巾的手,就要伸向自己单薄的衣内了,赵元昔愣了下,随后干咳了一下,转过头:“你自己尝试擦拭吧,我不看你就是。”
樊灵儿想说你还是出去吧,你在这我怎么擦?可她知道赵元昔要面子的脾性,就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樊灵儿一边小心擦拭,见赵元昔并没有偷看自己的意思,长输了一口气问:“大都督,末将昏睡了多久?”
赵元昔微微一侧头,樊灵儿吓得立马裹上单薄的衣襟,只见赵元昔立马转过去,笑着说:“我难道比离城的伏兵还可怕吗?本都督可是亲自守在你床边7天7夜了。”
樊灵儿一惊,又问:“大都督,末将打了败仗,哀莫大于心死,还请大都督不要拿属下开玩笑了。”
赵元昔说:“无妨!打了败仗回到寒江关,我反倒心里一轻你知道吗?昨天接到父皇圣旨,我本以为他会重重斥责于我,甚至借机除掉我可他并没有,反而只罚我3年俸禄,降职行大都督事,他还关心我的伤势,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赵元昔说完,覆手而立,虽然背对着自己,可樊灵儿明显能感觉到那个背影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反而有些落寞。
只是客套的关心,也值得他津津乐道,这是多久没有被自己的父亲关心过?
樊灵儿擦拭好后,束起衣襟,问:“大都督,此一败我们损失多少。”
赵元昔微顿,良久说:“七八万吧,你的罪责我也揽了,保你一条小命,你最好好好报答我,不然”
见赵元昔逐渐靠近,脸上挂着坏笑,樊灵儿拉起被褥,往后坐了些,有些恼怒地说:“大都督!末将虽为女儿身,可气节还在,若大都督非要轻薄,属下这般只得只得任由大都督轻薄,但从此以后大都督只怕得到了一副空壳而已。”
赵元昔顿了顿,他一把抢过樊灵儿手里毛巾,反笑:“你想什么呢?本都督的毛巾从不外借,看被你擦的成什么样了。”
赵元昔捏着那湿漉漉又充满体香的毛巾鼻尖闻了闻,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然后随手扔进了脸盆,温水溅了一地花。
樊灵儿见状直接说:“大都督!您是主上我是臣,但男女终究有别,您这般进不进退不退,如此暧昧招人闲话又是何必,来来来末将虽一身是伤,但总不能拂了大都督之意,大不了舍命陪君子,末将一条命是大都督救得,以身作赔又何妨,看看满朝文武会怎个说法?”
说罢樊灵儿直接解开衣襟,内兜直露,赵元昔倒是呆若木鸡
赵元昔几步上前按住她的手,叹气:“我救你重视你纯属惜才,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我堂堂皇子,三十有余却尚未娶亲,蠢蠢之心又有谁能理解,不能巧取豪夺所得非爱,更不愿将就余生平平淡淡,悲哉苦哉!”
樊灵儿顿时无语,却又不知道为何心软了下来。两年多来,赵元昔对自己的确是另眼相看,颇为照顾,只是自己心有所属,前世的情感与使命在身,伤不起输不起也爱不起。
尴尬气氛之下,赵元昔突然岔开话题问:“这次祁州遭伏击,你飞鹰营也损失不少,对此你怎么看?”
离城一战,荡北大军损失6、7万人马,其中缘由樊灵儿也不甚清楚,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敌军有意在哪里等我们一般,只怕是营中出了内鬼。”
赵元昔又问:“怎不见秦昭玉?”
樊灵儿这才想起来,她与秦昭玉在离城被冲散,至今秦昭玉尚未归营,身为飞鹰营副将,她死在离城或被俘虏,哨骑一定会及时通报回禀,可秦昭玉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离城一役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元昔见樊灵儿不言,几步上前,扶着樊灵儿躺下,樊灵儿本欲拒绝,但浑身吃痛,只得顺着他宽厚的手慢慢躺下,赵元昔给她盖好被子叹了口气:“你好生休息,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赵元昔转身欲走,樊灵儿忽然叫住:“大都督!”
赵元昔转头:“怎么?”
樊灵儿紧咬嘴唇,良久才开口:“如果用我自己,换您一个承诺,您可愿意?”赵元昔被樊灵儿这话愣了下,樊灵儿一咬牙,继续说:“大都督!末将一生从不辜负任何人,一直一诺千金,若能用自己换您一个承诺,这一生供你驱策毫无怨言,我一定会帮您得到您想要的。我的前世今生,不能告诉你,也无法告诉你,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我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请求您的宽恕”
樊灵儿目光浓烈,她不愿欺骗,不愿不择手段,不愿辜负任何一个看重自己的人。
赵元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