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谋略
一个月后,正如樊灵儿与赵元昔想的那般,东厥王对祁、荡二州的交接支支吾吾,找各种理由拖延不交,同时不断求援周边小国,增兵祁、荡二州。
赵元昔给樊灵儿增兵8万,设飞鹰营,请旨封樊灵儿为左将军,秦昭玉为副将,云尹为参军,许凡依为先锋营随军大夫,同时将先锋营改名为飞鹰营,并给樊灵儿最后40天时间准备,40天后不管东厥王是否交接祁、荡二州,都采用强攻的方式,务必在年底攻克二城。
四人除了在一起睡,基本都会在一起讨论军情,毕竟云尹跟三个女的同住一处,容易招来闲话,动摇军心。
对于樊灵儿来说,还是打算按她与赵元昔二人先前拟定的计划,率先水攻祁州,那里地势低洼,可凿山引沙江之水灌城,但现在头疼的是,东厥雨季很短,如今早已错失,若直接强攻,势必造成巨大伤亡,只怕自己也是有去无回。
夜里寒风呼呼,四人在帐内秉烛议兵,樊灵儿紧盯沙盘,眉头紧皱,这一战她愁的头大,秦昭玉在一旁说:“要攻打祁州,从祁荡山居高临下,攻势不是更猛吗?”
樊灵儿摇了摇头:“第一,祁荡山荒芜少林,大军开拔上山,很容易暴露,若敌人围而不攻,断我沙江水源如何是好?三日后,我大军非得渴死在山上。第二,据哨骑探报,降将秦墨早已引军10万,分驻在祁州后各个县城,祁州有难,他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这人虽然可恨,但颇有军事才能,他怕是早就看出来我会优先攻打祁州,已有防备。”
秦昭玉有些不耐烦:“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天天讨论也没个结果。”
一旁的云尹建议到:“我倒是有个想法,先前我在石国经商,对祁、荡二州的情况很是了解,祁州虽然低洼,但水利不便,常年农荒,故而粮食供给不足,如遇战事,粮草供给要翻越100里天竹栈道,极为不便我建议派胆大心细的都统,让他统领3000人,先捣毁其天竹栈道,在围攻祁州即可。”
樊灵儿沉思了一会,忽而眼神一亮,说:“云参军的建议虽然不错,不过秦墨此人在我前生最爱截人粮道,他岂会没有防范”
樊灵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话里有失,急忙停住了嘴,好在其他三人并没有留意到樊灵儿话里的不对,各自思索着方才的办法。
樊灵儿接着说道:“我这有个办法云参军以前是经商的,那劳烦你走一趟祁州,以便农的名义,建议引沙江河灌溉农田,然后在水利工序里作文章,将渠道拉宽,等我大军一到,你便引沙江河灌城,我一举将此城拿下。”
三人听闻同时击掌,都认为这是极为方便的主意,云尹想了想又问:“可是秦墨会同意吗?他若怀疑,那那属下岂不是有去无回?”
樊灵儿笑了笑:“谁让你自己去提议了?”
樊灵儿转而对许凡依说:“依依,你精通医术,有没有一种药,投入河里,会吃了让人拉肚子的?”
许凡依想了想,点了点头。
樊灵儿继续说:“只要祁州城的百姓,吃了有问题的水质灌溉的粮食,民怨一起,云尹再煽动百姓闹事,东厥王必然会下旨同意这个办法。”
“好主意”
四人商议好后,当天晚上,云尹与许凡依拿着樊灵儿伪造的通关文书,便衣进了祁州,二人一个人是石国人,一个是北周人,且东厥与这二国早已结盟,二人也很快过了盘查进入城中。
许凡依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弄出了一种药,这种药方并不致命,撒入河中灌进田里,吃了谷物后只会拉肚子,不会有其他症状。城里的大夫也看不出丝毫端倪,云尹便乔装成百姓,集合民众,对各官吏反应祁州城的水质有问题,果然不出十日的功夫,祁州城中民怨四起,东厥王接受了当地乡绅的建议,派人开凿祁荡山,引沙江水灌溉农田。
樊灵儿与秦昭玉让大军在荡州城附近游荡,山野插满旌旗,二人带了不到5000人埋伏在祁荡山附近,5000人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祁州发了洪灾后,进城收拾残局。
完成使命后,许凡依与云尹出城回营,只是离开祁州城的时候,云尹在城外突然停住了脚步。许凡依回头问:“云参军,你怎么了?”
云尹望着祁州斑驳破旧的城楼,良久才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身为石国人,我却帮助南庆国征伐石国的盟友,算不算是投敌叛国?”
许凡依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这两年樊姐姐一直对我说,谁给你活路,谁就是你的朋友,谁不给你活路,谁就是你的敌人,想这么复杂做什么。”
云尹皱眉说:“她真这么说?”
许凡依点头:“嗯!你说石国国主害死了你全家,那他们就是你的敌人,樊姐姐给了你活路,那就是你的朋友。”
云尹苦笑:“她的想法很特别”
在这样的战乱时代,哪国人又怎样?天下终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云尹突然问:“依依,你的理想是什么?”
许凡依想了想,说:“我想成为一名普通的大夫,仅此而已,你呢?”
云尹微笑说:“通过这一次任务,我突然想入朝做官。”
许凡依愣了下,问:“为什么?”
云尹看了眼祁州城,转过头对许凡依说:“你想啊!若是东厥众臣中稍微有一人能有点远见,我们这次计划便不攻自破,此次东征也将落空,天下便能少一些杀伐屠戮。”
许凡依笑着说:“你是害怕打仗,便想躲在朝堂里吧。”
云尹不屑说:“才不是,樊将军只能远征沙场,而我这样的朝臣才能运筹帷幄。”
二人在路上有说有笑,时不时还相互拌嘴,很快便回到了军营。
此时,赵元昔正在飞鹰营的大帐里,他早听说了樊灵儿的计策,颇为赞赏:“你们四人都是荡北营的精英,此次东征必然能成。”
四人正欲拜谢,只见赵元昔扶住樊灵儿的双肩,轻声嘱咐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樊灵儿愣了下,急忙躲开,拱手回道:“诺!”
东厥王派了数千人在祁荡山的凿山,引水灌田,准备来年春耕。同时,云尹用赵元昔拨出的几万两军饷,贿赂了当地官绅,让他们加快速度争取一个月内完工。
与此同时,樊灵儿与秦昭玉不断在荡州城附近增兵,明目张胆地刺探敌情,果不其然,东厥以及其他同盟国不断往荡州城支援,时常派出一小股军队出城,皆被樊灵儿擒获,她故意放回一部分人,制造恐慌,扬言东厥王再不马上割让荡州城,便要进军屠城。
东厥王一边加紧荡州城戒备,一边不断派信使表示割让荡州的决心,信使每次回去后,皆没了动静,殊不知樊灵儿根本没打算东厥王会让出荡州城。赵元昔也听从樊灵儿的吩咐,不断派信使催促,一次比一次着急,迷惑了东厥王。
眼看已经过了25天,祁荡山的凿山计划即将完工,南庆帝却差了内侍前来传口谕,命赵元昔的荡北大营务必在30天内拿下祁、荡两城,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令樊灵儿有些不知所措,听完圣谕后,她径直起身,揪着内侍的衣领呵斥道:“狗奴才,三殿下早已下令,要40天才能拿下两座城,为何陛下突然缩短了时间?是何人向陛下进言,此人不是奸细就是奸贼,你赶紧招来是谁向陛下进言?”
那内侍本就受宠之人,岂能受这种气,但奈何樊灵儿有武功在身,加上赵元昔在一旁,他开罪不起,只得求饶:“樊将军饶命,陛下说在过五天,便是国婿大人的生母诞辰,所以陛下才”
樊灵儿听完后愣了一下,手劲儿一松,那内侍急忙躲到一旁。
赵元昔招手让内侍退下,轻声说:“这个公孙羽,真是不安好心,他是巴不得我荡北大军不胜不败,如果两败俱伤,对北周极为有利他是贼心不死啊!”
樊灵儿本有些真的生气,但一听是公孙羽的意思,她便假装生气地说:“即便如此,三殿下为何不进言陛下”
赵元昔立刻打断她:“朝堂的事你不明白,当年我就是向父皇进言弹劾太子,才招来父皇与太子的忌恨,父皇其实知道我并无争夺之心,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大哥,也就是当朝太子,才将我调往边关那个公孙羽一直暗中帮助太子,其心思昭然若揭,只是父皇啊!对我十分忌讳,所以这般拙劣的谗言也能迷惑他。”
樊灵儿说:“可是殿下,难道你”
赵元昔再次打断:“好了!你我身为将军,不该也无法去猜测朝堂的事,更何况戍守边关二十年,我早已麻木了这些,你也就不必挂怀了。”
看着赵元昔那单薄的背影,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他与公孙羽是那般相像,有了这般想法后,她猛地甩了甩头,轻轻拍了下自己一嘴巴,暗骂:“忠臣不侍二主,樊灵儿啊樊灵儿,你这样对得起公孙羽吗?”
孤月高悬影成双,赵元昔与樊灵儿并肩走出营帐,其他人也不知为何没有跟来。
萧风起,天更凉,赵元昔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樊灵儿身上,四目相对,樊灵儿下意识避开,赵元昔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入在黑夜之中。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十五年前的黑夜,他也曾解下披风,披在对方的肩上,彼时无言,她都会暗暗发誓:为他扫平天下所有的障碍。
哪怕满手是腥,哪怕头破血流,哪怕过程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