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铤而走险
看着他苍白的侧颜，我的心也跌进了谷底。
他真的是陆成则吗？是那个娶了我长姐，又让她早亡的陆成则吗？是那个非要娶我做续弦，却在我甫一进府就接二连三让我受辱的陆成则吗？是那个新婚之夜也不出现，第二日就将我禁足的陆成则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陆成则？我多想他赶快醒过来，过去我他不是，他只是陆成则手下的小侍卫，他只是那个奋不顾身跳下水的，让我怦然心动的小侍卫？
衣柜里寂静无声，我看着晕倒在我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告诉我你是陆成则，为什么在我想过和你永远的时候，却叫我知道了你是陆成则？
入府四个月来的一帧帧、一幕幕都在我的脑海里重现，老太太的不见，苏婉茹的趾高气昂，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以及一个个独守空房的夜晚，这些都是拜面前的这个男人所赐。
可是，一起经历过一场生死后，我对他，以及不是像曾经那样想着只是依附他，好在这个后院好好活下去了，不得不承认，从他将我从湖中将我救起的时候，我的心中就泛起了阵阵涟漪，他舍命救我，又关心我的身体，轻而易举，就将我的一颗心给拿走了，我开始后悔我是墨霁，后悔自己听了父亲的安排嫁给陆成则，可是老天爷啊，你现在告诉我他就是陆成则，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可笑呢？
我改变不了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他这个事实，可是他喜欢我吗？应该不喜欢吧，曾经不喜欢，那么以后也不会喜欢。谁叫我的相貌是如此的可怖呢，若刚刚被他发现了我额前的胎记，恐怕他早就丢下我离开了吧！
他虽然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但我不是也没有告诉他真正的我是谁吗？看来，我们在这偌大的司令府里，都有些投鼠忌器了。既然他还不知道我是谁，趁着他现在晕倒了，我应该赶紧走，回我的主院去，好好做我那个被禁足的司令府新太太，陆成则反正又不会来找我，日子久了，他便会将今日的事情忘记。
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我轻轻地推开了柜门，刚准备抬脚迈出去，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握住了手腕。
这只手烫的有些吓人，我本不想管，但看着他潮红的面颊已经颤抖的身体，想到，他毕竟是为了救我才跳下冰冷的湖水的，若我就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有些抬步仗义了，若他醒来，想起今日的事情，找我和整个墨家秋后算账怎么办？
可是我也不能直接去外面找人啊，这样他不就知道今日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三夫人方静瑶呵斥吓人的声音，一个主意浮上我的心头。
我走到院子里，从一旁的地上抹了两把泥涂在了脸上，又从后门溜出去，绕了一个大圈，往方静瑶的方向奔去。
“你们这些蠢货，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宝儿宝儿找不到，司令司令也找不到！”方静瑶怒气冲冲地说道。
“奴才奴才方才真的见到司令抱着一个女人进了这院子，这怎么就没人了呢？是不是躲起来了？”一旁的仆从战战兢兢地答道。
“司令在司令府抱着一个女人，还需要躲吗？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方静瑶闻言不悦地说道。
我停在拐角处，看着方静瑶不耐烦地教训着下人，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冲过去，虽然我已经有泥巴涂了自己的脸，但我不能保证她不会认出我来。
最后，想起刚刚握在我手腕上那只滚烫的手，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直直地奔到了方静瑶身边，一边喘着粗气一低头说道：“三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我刚刚在那院子里发现了皇上，司令好像晕倒了。”
我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她也许听起来还是会有些耳熟，也许日后她回忆起此事时，慢慢咂摸咂摸会想起来那天的女人是我，但现在，我告诉司令在里头晕倒了，倘若她真的对司令有感情，此时此刻，她第一时间就是进去看望司令，而不是留心我的声音。
可是我不清楚她对司令的感情，所以我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怕她发现我，将这件事告诉司令或者老夫人，那么公然违抗陆成则命令的后果，我是否承担的起呢，若是我彻彻底底地得罪了陆成则，到那时，父亲和墨府会为我撑腰吗？
我希望她能如我一般，不管我对里面的那个男人是否动心，首先他是司令，在我确认了他司令的身份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他不管；其次，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司令，我都不会弃他于不顾。
后来，我又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看着他痛苦的面容，我心里也跟着痛苦了起来，所以我才会冒着哪怕被方静瑶发现我私自出院的风险，也要过来找她求助。
可内心里我还是难过，他怎么就会是陆成则呢？
“你个死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瞎嚷嚷什么，小心惊着了我家夫人！”一个刚刚还跪在地上对方静瑶唯唯诺诺的侍女看见了我，便连忙站了起来指着我趾高气昂地说道。
我将头埋的更低了些，声音也压的更低了些，诚惶诚恐地说道：“三夫人，奴才刚刚看见看见司令”我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好像是见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吓得张不了嘴。
刚刚对我趾高气昂的侍女瞧我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恨恨地走到我身边狠狠地在我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怒斥道：“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跟夫人说，司令到底怎么了？”
真疼啊，我原本想张嘴告诉她们司令在里屋晕倒了，却不想张嘴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静瑶见我还不肯说，厉声呵斥道：“好大胆的狗奴才，绿儿，去给我长嘴。”
听到要长嘴，那还了得？我赶紧跪下来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司令好像那间院子里晕倒了，奴才刚才进去的时候，发现司令躺在塌上不省人事，奴才又不敢私自做主，只好出来搬救兵，幸好看到了三夫人。”
“你说什么，司令晕倒了？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进去好好找了吗？怎么司令在塌上晕倒了都没人瞧见？快，再去看看。”转身又对我阴冷地说道：“死丫头，你最好保证你刚刚说的是实话。”
我垂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奴才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三夫人。”
“我的人，刚刚进去仔仔细细找了都没有发现司令，你是如何发现的？”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刚进去就瞧见司令躺在榻上，奴才行了礼， 也不见司令说话，就过去看了看，才发现司令晕过去了。”我忐忑地说道。
“哦？竟然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你见司令在塌上躺着，就过去看司令，你该不会是想着司令喝醉了想爬司令的床吧。你个好大胆的奴才，你是哪个院子的？瞧我不告诉你家主子，让她了你的皮。”
我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连忙否认道：“三夫人，我真的是恰好发现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爬司令的床，还请夫人饶命啊！”
“恰好，大雪天的你都快恰好的前院了，还说自己不是来勾引司令的。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司令的床不是那么好爬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了过来。
“为何一直低着头，有什么不能让人瞧见的，来抬起头来，让本夫人瞧瞧你有什么资本去勾引司令？”她说着便伸手想攥住我的下颌，却在瞥见我满脸是泥的面颊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方静瑶问道。
“夫人别看奴才年龄不大，奴才进府也有好几年了。可能是以前也扰过夫人的清净，所以夫人看着奴才有些眼熟。主子让奴才采些梅花，奴才看这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更好，可是太高，奴才够不到，原想去房里搬个凳子采梅花，却不想进去就看见司令躺在塌上，半天不说话，走进一看，发现司令脸色苍白，又唤了几声，也不见塌上又动静，才知道司令晕过去了，奴才就赶紧出来搬救兵了”
方静瑶审视的目光一道一道地打在我的身上，就像一下又一下的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我的身上，我向后瑟缩了一步，真怕下一刻她修长的指甲就划上我的脸颊。
“你说这些骗三岁小孩呢？谁会信你的规划，既然你说是你家主子让你来采梅花的，好啊，那你倒说说，你家主子是谁？”方静瑶显然不愿意相信我的说辞，对我步步紧逼。
“奴才，奴才是主院的。”我硬着头皮说道，没有人知道我藏在衣袖里的手抖动的是多么的厉害。
“主院？哦，原来你是新太太身边的丫头啊，她让你来采梅花？主院后面不是有一大片花园吗，一年四季开着不同的花，我前几日才瞧过，那里的梅花也是开的极好的，她怎么会让你到这里来采梅花？还是因为她自己不能出门，让你们这些小丫头出来，这里离前院近，好随时勾搭司令？”
说完，又呵呵冷笑道:“果然墨家好门风啊，有什么样的姐姐就有什么样的妹妹，姐姐惯会勾引男人，没想到妹妹的手段也不差，知道自己丑，司令瞧不上，就将底下的丫鬟送出来，她也真是费了心了，也不怕你们哪一日入了司令的青眼，得了势，再骑到她头上去？”
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掌心里，听着她在我头顶上不停地说着诋毁我和长姐的话，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嘴，但我却只能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我不能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我——墨霁本人，我必须隐忍着，我不能给碧蓁、碧桃，还有吴妈妈他们在引来事端了，我也不能再让墨家成为她嘴里取笑的谈资。
我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件事，我告诉她司令在屋子里晕过去了，她却只派了身边的侍女过去看，自己却抓着我不放，可见在他的心里陆成则的安慰并没有那么重要，陆成则只不过是她保持荣华富贵的工具罢了。
我不禁想到，这后院里有多少女人对陆成则是真心的呢？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突然，一声惊呼在我的身后响起：“夫人，司令真的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