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内宅有鬼
张伯说指着一处地方,缩着脖子小心道:“郑师爷,前面这处就是前几日闹鬼的地方。五天前,这房檐突然就塌了,夫人幸亏跑得快,被砸了腰,现在还躺着呢。若是慢一点,可就砸到头了。”
郑宁清以为闹鬼是因为看到什么不该被看见的,没想到是这种事,她问到:“张伯怎么会认为是闹鬼呢?房屋失修也可能伤人。”
张伯苦着脸道:“郑师爷有所不知,几个月前这屋里就闹过鬼,那时候不过是一些鬼影,还请了县衙的衙役来过,什么都没发现。后来请了乘风观的道士来,才安生了一阵子。”
郑宁清:“都谁见到过鬼?”
张伯:“就夫人看到了。”
还是夫人?这就更奇怪了。她问道:“其他人没有看到过?”
张伯点点头。
郑宁清斟酌了话语道:“那个,张伯,我问几个问题,您别见怪。夫人在家中和其他人相处的如何?”
张伯一愣,道:“郑师爷是怀疑家中有人针对夫人?”
郑宁清没正面回答:“只是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的就偏偏夫人见鬼了呢。
她不信有鬼,只是查案子,就需要将人向恶的方向揣测一二。
或许夫人是无辜的,只是有人要对付她,也或许她做过什么,有人要报复她。
管家支支吾吾道:“夫人性子温和,是个菩萨般的人,很得我们员外喜欢,至于与其他的人,看上去也和和气气的,从没听说与谁结怨。”
菩萨般的人,这评价可谓非常高了。
但是内宅的事,还是得问内宅之人。
张夫人受了伤,还受了惊吓,已经卧床好些天,这些日子都是她身边的陶妈妈照料。陶妈妈是张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四十岁的样子,跟着陪嫁过来九年了。
这位张夫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是张员外的续弦。
张员外的发妻十几年前便病死了,留下一儿一女。现在这位张夫人为张员外生了两个儿子。家中还有两个妾,也生养了一儿一女。
张家的大儿子十四岁,是以,这个后宅,除了下人,住了三个女人,六个孩子。
郑宁清盘算着,三个女人,应该还不算太复杂。可是一想到要去断这种内宅官司,她的头就变成两个大。
女人心呐,怎是几句话便辨识得清的,她似乎也没有这些经验。
屋内大敞着窗户,每一扇窗户后都贴着黄色符纸。离床不远处的案几上,供着一尊观音像,像是临时供起,还没设专门的佛龛。
床的顶上铺下大红色的绸布,系在床栏上,除了新婚,她很少见人人用这般布做床幔,想来也是为了镇邪才换的。
张夫人头上裹着一条墨绿色的抹额,斜斜地歪在床上,显得一张脸更是苍白,那种泫然欲泣的委屈劲儿,任谁看了都怜爱。
郑宁清和陶妈妈聊了些家常,才问道:“张夫人,五日前的事您还记得多少?”
张夫人吐出一口气,一开口,声音便如同整个人般脆弱凄楚无助:“那日我在屋檐下乘凉,突然看到地上的影子动了,便抬头去看,不料那屋檐倒了下来,砸中了我。”
郑宁清听到这气若蚊蝇的娇弱低诉,忍不住心肝一颤,这便是张伯口中形容的“性子极好,菩萨般的人”……
郑宁清忍不住多看了张夫人几眼,又看了眼案几上供着的菩萨像。这副病弱的模样,的确得供着。她转而问陶妈妈:“陶妈妈可有看见当时发生了什么?”
陶妈妈摇头:“老奴看见时那屋檐已经掉了下来,当时光顾上夫人了。”
“那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陶妈妈摇头:“因为外头热,院中没什么人。”
郑宁清:“那日在房檐下乘凉是临时起意还是每日都去的?”
陶妈妈:“几乎每日都去。”
“我听说几个月前宅子里闹鬼,陶妈妈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话,张夫人又长出一口气,用手抚上心口哭道:“那真是吓死人了,每到夜里,院中便有笑声。”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含着惊恐:“还有鬼影。”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盯着郑宁清,忽然坐起来急声道,“还有花园的石头突然莫名其妙掉下来,还有……还有花瓶、屏风。”
郑宁清被她的反应弄得手臂上也起了层鸡皮疙瘩,她皱了皱眉,仔细观察着张夫人的神情,以确定她说话时神志清醒。
她看向陶妈妈,只见陶妈妈立即点头,表示张夫人所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又问:“都没有看见其他人?”
陶妈妈点头:“的确没有,起初觉得可能是巧合,或者是风吹的,但次数多了总让人心里发毛。”
郑宁清安慰张夫人:“夫人不必担忧,若是害怕,不如去乘风观求道符以求安心。”
陶妈妈闻言从张夫人枕头下摸出一把折叠到一起的符咒,道:“求了的,日日去求,可夫人还是害怕,夜里不敢睡。”
郑宁清:“……”
这一把符咒少说也有二十个。
郑宁清又问了些关于内宅之中其他人的事情,从陶妈妈和张夫人的话中,都是一副母慈子孝,家宅安宁、妻妾融洽的情况。
张员外的审美出奇的一致,后宅中的三个女人都是轻声细语,柔弱无骨。即便年纪最大的那位张宅资历最深的叶姨娘,虽已有四十余岁,但说起话来不疾不徐。
据叶姨娘所说,张夫人与宅子中的人都关系融洽,的确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也不曾苛待了她们,三个夫人住着不同的院子,平时偶尔也会坐一坐,但却并不是时常都在一起。
“张员外原配夫人留的两个孩子是和张夫人住一处吗?”
“那是自然,这两个孩子一直是夫人亲自教养。”
在郑宁清的要求下,叶姨娘又带着她去见了几个孩子,如此便在张宅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