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意外收获
夜已沉沉，除了打更人，只有偶尔几声狗叫。
李盏一手捂着左肩，被寒山搀着在黑暗里疾行。
庞子鸣急急问：“寒山，大人这是怎么了？”
寒山简短回答：“肩膀中了暗器，先找个地方包扎伤口。”
庞子鸣道：“大半夜的若是去医馆会暴露行踪。”一个受了伤的人大半夜闯入医馆，绝对是个引人注意的事。
李盏摇头：“不能回县衙。”
庞子鸣突然道：“贺锦昨日到了，我将她留了下来，据说她善于制香，会一些药理，可是……”庞子鸣只知道贺家不是邢骏的人，但也不能确定可不可信。
李盏却没有犹豫：“去找贺锦。”
贺锦一向睡得早，半夜听到窗子咚咚的声响，她打开火折子，便听到有人喊：“贺娘子，快开窗。”居然是庞子鸣的声音。
贺锦打开窗子，便见半身都是血的李盏被人从窗子塞了进来。
庞子鸣既然寻到了人，不敢多待，先回了县衙，只留下李盏和寒山。
贺锦收了平日的笑脸，一脸严肃地查看李盏的伤处，道：“没有毒，只不过失了不少血，我帮他止血包扎，但是这三日每日要换一次药。”她一边说着，手上拿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快速消毒、敷药，动作十分熟练。
寒山踌躇着，他不敢将李盏一人留下，但离天亮越来越近，他必须回去一趟。犹豫许久道：“贺娘子，我先回去帮大人寻些衣物来，还劳贺娘子照看一时。”
此时屋中只剩了李盏和贺锦二人，血腥与药的呛味儿弥漫了一间小小的屋舍。
李盏出了一身冷汗，脸色煞白，没什么表情。
因为疼痛，脑子分外清醒，问到：“贺娘子专门跑一趟凤城，为了何事？”
贺锦又笑起来：“赵郎不知道？整个县衙可都知道了，自然是来看望赵郎。”
李盏哭笑不得，忍着疼道：“贺娘子本就对在下无意，何必再拿在下寻开心呢。”
贺锦将手中的东西都扔在桌子上，委屈道：“是赵郎对妾无意才对。”
李盏听这语气好像自己成了负心汉一般，扶额半晌，也不再揪着这个问题：“贺娘子说正事吧。”
贺锦嘟了嘴，见李盏油盐不进的模样，顿觉得没意思：“赵郎真是不解风情。”
话毕，语气一转，突然正经起来：“我这里有一些邢骏关于漕运的记录，但是阿爹无法去查，我将它交给赵大人，希望对赵大人有用。”
李盏闻言便要坐起来，一动间扯动了肩膀的伤处，嘶了一声道：“是什么？”
贺锦拿出一本册子，记录着邢骏以兴隆号商船在漕运航线三年来的所有卸货上货的登记。贺锦指出其中圈出的记录道：“这本是阿爹抄录整理出来的，做标记的是阿爹觉得有疑点之处。”
这不正是他想要寒山查而未得的消息么。李盏快速翻了一遍，不解道：“这有一处并非通商的码头，贺大人是如何查出来的？”
贺锦：“阿爹买通了船上的一个船工，通过他记录下来的。”
贺大人的奏折可直达朝廷，为何他不将这些上报？他将疑问问了出来。
贺锦忍不住嘲笑道：“赵大人以为朝廷没有派人查过邢刺史？不一样没有结果。我阿爹也没有再多的证据，也不能继续调查，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李盏心中认同她所说的，点头问道：“那你为何又觉得我能做到？”
贺锦也不隐藏：“我也并没有觉得赵大人一定能查出些什么，我只提供这么一条线索，如何查，如何做便与我贺家无关了，至少我阿爹与邢骏不是一伙的。”
李盏忍不住笑了，这姑娘说话也是坦荡，邢骏的结局会怎样，她也没有把握，但她知道李盏在查邢骏，若是最后扳倒了邢骏，贺会荣不必领功至少可以脱身。
若李盏扳不倒邢骏，这条线索也没人会知道是贺会荣所给。左右她们也没什么损失，还能提前预支一个人情，或者换一个功劳。
对李盏来说，这条线索十分重要，寒山曾经托人从漕运查过，没有任何线索，但贺锦给的这些，其中一个停船卸货的地点，与他和寒山摸到的那处铁矿运送的路线并不远。
若是邢骏私下炼制铁矿，成品如何运出去，极有可能就是通过这艘货船。那么顺着这个地点，就近摸排便很有可能能找到矿石冶炼、甚至铁器制作的地点。邢骏究竟私采铁矿做什么，成品去了哪里，便更清楚了。
李盏收了册子，只是道：“我尽力。”
郑宁清已经两天没有见过李盏，这日一早见他如往常一般出现在公房内，屋中还有另一人，便是来找茬的庞子鸣。
她在门口并没有打算现在进去，庞子鸣的声音有些大，所说的话都飘进了她耳中。
从前魏晟只会暗中对付李盏，可庞子鸣对李盏的不满全都写在脸上，不遗余力地讽刺几句。
“赵大人，虽说县衙的事务处理起来容易些，你也不能当值时间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看在衙役和百姓的眼里坏了县衙的风气，以为本官也同赵大人一般呢。”
郑宁清站在门口，一时不知庞子鸣所谓何事。
李盏眼也不抬，似乎不把庞子鸣放在眼里，看着庞子鸣这几日处理的公文，一脸嫌弃：“你说贺锦吗？让衙差挡出去。”
庞子鸣哈地笑了出来：“巡察使的千金，有几个人敢惹。”
李盏找出一卷卷轴道：“庞县丞，这张算错了。”
庞子鸣接过一看，立即哑了，这是整个县衙的俸禄，里面钱粮布帛混杂，的确有错漏之处。
郑宁清捂着嘴想笑，就听见有笑声和说话声从另一头传来。
李盏对庞子鸣抬眼道：“既然庞县丞怕坏了你的形象，便去将这位客人请出去吧。”
庞子鸣用手指了他半晌，恨恨道：“赵大人的桃花债本官可惹不得。”一甩袖子便转身出屋子，正对上站在门口的郑宁清。
庞子鸣心中一动，有了计较，又转身对李盏道：“听说大人答应贺锦今日一早去客栈看望她，再等却不见人，只好来县衙找你。这便是大人的不对了，有诺必践才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