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毒
俺原本是黎子山底下一家农户的儿子。
那时候俺还小，是几岁俺已经记不清了，那年老天落了大水，洪河也发了大水，田里害了涝，也冲掉了一大片房子。
俺家房子倒是没被淹，就是田里没了收成。
有天有个官老爷带着好多人，是说来收什么粮税。
俺不晓得什么税，但俺晓得他们是来收粮食的。
家里的粮食不多了，每天只够吃一顿，俺爹娘哭天喊地，也挡不住这么多汉子进俺家抢粮食。
称完了粮食，那拿着本子的官老爷说还不够，大手一挥那几个汉子又跑进俺家乱砸了一通，拿了不少东西。
田里的庄稼都被水淹死了，家里也没了粮食，俺爹娘就上山找吃的。
那天日头快下山了，俺也没瞅见他俩回。有大人说她俩被山里的泥沙埋了。
俺不信，俺就去寻他们。果然在去城里的路上找到了他俩。
俺爹娘把我带回家，说给我找到好吃的。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甜糕，看起来洪河里黄黄的水，只被咬了一口，俺娘说这是她咬的，拿到的时候没忍住咬了一口，可好吃了。
俺看着那块糕子，突然觉得那不能吃，俺听老人们说过，有的东西越好看的越不能吃，有毒，俺觉着那块点心就像山上的菌子。
但是爹娘不乐意，逼着俺吃，俺也不知道那时候咋想地，就咬了一大口，藏在嘴里找个地方吐掉了。
俺爹娘也吃了，后来抱着俺睡着了，就再也没起来。
后来俺听说那个叫什么隶的官老爷又来收粮食，俺就跑到山上躲着，结果跑到寨子里当了那山里的土匪。
上山几年俺就跟着头子干事儿，下山强抢打劫的事儿没少干。头子说俺脑袋不灵光，就适合干力气活。
后来听说官兵来剿匪，俺头子就带着俺们去应那招什劳子安。
招安了就能当上官卒子了。
官卒子？俺那时候在想：那俺是不是也算个官了？
后来俺就知道了，当卒子比种田还苦，吃的不好，一天到晚都要操那什劳子练。同住的弟兄都常常抱怨。
有天营子的头子，俺们都叫他都头，说是一百号人都归他管。
他带着俺们出营了，这还是俺第一次出营，有弟兄跟俺说：军营收到上级命令，配合围堵禾州的流窜来的叛军。
都头说俺们是截堵流寇的，俺有些奇怪，怎么没见着其他营的弟兄？
都头子领着俺们到了一个小村，向着村民们大声讲话，那派头像极了官老爷：
朝廷官兵前来搜查叛军是否窝藏在此，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都头下命令之后，俺和弟兄们一起各家各户地搜查。
不一会儿，俺听到有户人家吵闹得很，俺凑过去，看见了俺土匪时候的头子，他手上拿了许多银两首饰，那户村民哭喊着拉扯头子，像极了那时候俺的爹娘。
哭声没了，那户村民被头子杀掉了，血流了一地。
有村民很是气愤地找上都头说了一通，都头脸上却没有脸色，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身边的弟兄们都发了疯一样进村抢东西，嘴巴咧得比当土匪的时候还要厉害。
又有几个村里人被杀掉了，很多村人拿起斧子锄子反抗，但都被杀死掉了。
再后来逃跑的村民也没逃掉，整个村除了我们卒子一个人也没有了。
等弟兄们搜完值钱的东西，都头就下令放火烧村。
俺被选上拉车子，车子上装着的是从村里抢来东西，弟兄们可以留下一些在自己身上。
往后也出营过几次，干的事也大差不差。
前两天都头又领兵出营，要去一个叫沙水县的地方。
来到之后俺们又寻到一座村庄，只是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弟兄们死了很多，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突然就死掉。
俺没被杀掉，只是被抓起来了，俺知道，俺没死是因为俺没抢东西。
俺们弟兄和都头都被关到了牢里，第二天给送来了吃食，说是送审之前，先吃些东西免得没了气力。
饿了一天的弟兄们看见饭菜就用手抓着往嘴里塞，俺没敢吃，俺看着那顿饭菜，就像那天俺爹妈给俺吃的那块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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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性赤裸着身体，双手被绑着吊在房梁下。全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两人都已没了声息。
许珺脱下衣物给二人盖上，心里盘算着整个黑风寨能换多少次抽奖。
县尉的速度很快，许珺才给一伙土匪绑到一半，他就已经带人找到客栈。
“收到消息我就带人来了，组团之事未成，我还怕人手不够，没想到你一个人就搞定了。”
“都是些腌臜鼠辈，很好对付。”
“这些都是这小哥一个人的手笔？”一个捕快看到满屋子躺下的山匪，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说呢，昨天那闹的沸沸扬扬的下台村那案子你知道不，我听说那几十个官兵就是这小哥抓的。”
“他就是那许珺呐？这也太年轻了点吧。”
听着不远处捕快的议论，许珺心里面有些得意：哥也算是出名了。
客栈里所有的土匪被带回县城，中途还有个小插曲：
该是有的绳结没有绑好，两个土匪趁着道路崎岖，连人带铐分头扎进山林当中。
其他山贼也是一阵骚动，大有趁乱逃跑的趋势。
人数占少的捕快慌乱之下也不知作何反应。
好在许珺冲出将二贼抓回，县尉也稳住了押送队伍。
漆阳严厉斥责了属下，回头却叹了口气：沙水县作为边县，民风彪悍，难施治安，而此地县衙却偏偏人手不足，当职的捕快也不知是如何当选，大部分都是吃干饭的。
这两天，“剿匪”和“官兵”这两个词成为了沙水百姓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就在前天，那群趾高气扬地站在城门口高调宣讲的官兵们，第二天便沦为了阶下囚，被关押进了大牢之中。
百姓们还未听说过这等新鲜事儿。
大部分人知道的和真相大差不差，但街头巷尾、口口相传之下，总有些谣言传出。
例如，有谣言说这些官兵私下联系反贼叛军，被发现后八十人被杀的只剩二十多人。
有的说这些官兵就是叛军假扮，在下台村展开掠夺，村民们英勇反抗死伤惨重终于将这伙人制服。
甚至还有谣言道造反的其实是新任县令，来剿匪的官兵无意中发现端倪，被残忍杀害。
这些谣言当中还夹着几个与许珺有关……
这天沙水城门口，又聚集起一大片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