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信仰与牺牲
红琴仙清楚的记得，沈茗欣手中的拂尘，在那本纪实中是如此的写到:
唤天拂尘，轻若无物，由三清上神遗落凡间之物，可控天地…
后面的内容被墨水给糊住了，只剩下这么模糊简短的一句话。
见那逐渐被困在半空之中，只能等待审判降临的雷蛟，众人心中悬着的那颗大石头总算落地，有人悄悄擦了一下额间的汗水，才发现后背早已被浸湿。
队伍中开始窃窃私语。
“胜利了吗？”
“那雷蛟是不是会被灭掉啊？”
“咋的你在想什么？”
“那雷蛟一身宝啊，你不眼馋么？”
“那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啊。”
“希望道盟能给我们分点汤…”
“等等，你们快看海面！”
听到惊呼，所有人都垂首朝那墨色的海洋俯视而去。
海面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海族的头部。
它们仰头看向天空，那被禁锢的雷蛟方向，沉浮的海浪竟然无法影响它们分毫。
“奇怪…”
“它们…要做什么？”
“我怎么从它们眼中看到了坚毅与…视死如归的神情？”
突兀中，从海底传来了一道沉闷的话语，声音低沉，肃穆，充满悲伤。
【孩儿们，我们的龙将即将遭受世上最大的苦楚，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
所有海族，开始急促的涌出海面，尾部疾速拍打浪涛，似乎在对那句话做出回应。
【争取！】
【牺牲！】
【信仰！】
【为了海族！】
“它们…在做什么…”
不论是天空中的修士，还是军舰上的旅客，都目瞪口呆的看到了那震撼人心，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众多海族，借着海浪的潮涨，重新登陆了被破坏得差不多的北水道海岛。
它们这次，不是继续破坏，而是前赴后继，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山涧，用自己的肉身，试图将那道法形成的沟壑填满，让那字体无法形成。
一只不行，就两只。
一个种族不行，就继续上另外一个种族。
体型巨大的鲸族负责掩埋山涧形成的笔画，而那些体型小个的虾族贝族，跃入鲸族身旁的缝隙之间，似乎妄想将那些缝隙填满，让天地无法审判。
再看天空，那些变异的飞鱼，几十条为一队，奋力拉着一条体型巨大的鲨族，将那灼热的阳光挡住。
就算是身躯晒干，鱼翅折断，水分蒸发，它们也努力且麻木的扇着那变异的双翅，将鲨族投向雷蛟的龙体，直到变为鱼干，坠落至海洋深处。
哪怕，多争取一秒。
嗡嗡嗡嗡——
噗通，噗通，噗通…
“至于吗…”有旅客已经看傻了。
“仙子！算了吧！至少我们还是好的啊！不要再罔加杀孽了！”有人朝天空中的沈茗欣喊道。
“热度！热度！热度！”更有过分者，直接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幕震撼的场景，发到了各大社交网站上，并且开启了直播。
“喂！你！”有人试图制止。
“我干啥关你屁事！”那些开直播的竟然挤开人群，跑到了军舰的高处，开心朝直播间大吼大叫，“家人们！看我发现了什么！神迹！”
热度在上升，画面在传播，人类在讨论，国家在烦闷。
“夜先生。”
“相信，静观其变。”
“这，唉！”
无数人开始涌入各种平台的直播间，看起了新奇和热闹。
直播间里那巨大的字形，飞涌的怪鱼，漂浮的修士，无一不是在刺激着他们被现代社会压迫的神经。
【主播，再靠近一点！】
【那些是什么东西？！好可怕！】
【那是龙吗？是龙吗！龙！】
【那些怪鱼在做什么？】
不论是现场，还是进入直播间的人类，都不解的看着那些前赴后继赴死的鱼群。
突然间，从海底深渊处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有人手机不稳给掉落进了海里。
于是，手机直播间的画面中，传来了更让人类神经颤动的一幕。
海层中，无数的飞鱼排成无数的列队，它们同它们拉着的鲨族一般，本毫无感情的死鱼眼中，竟然让人看到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它们并不去关注从它们身侧，因脱力或高温坠落海面后，被海浪拍打击碎的同族碎肉。
它们的眼中，只有那被禁锢在空中的雷蛟。
这群鱼…它们，疯了吗？
这是所有人类心中的疑惑。
直到，那一声沉闷的声音再次传来，直抵人类的心底。
【献出我们的灵魂！为了海族的未来！】
天空中，直播中，众多肉眼可见的星斑点点开始亮起。
它们汇聚到一处，涌入那被禁锢的雷蛟口中。
“这是…”
“灵魂献祭…”红琴仙已经看得呆了，“肉身泯灭灵魂尚可投胎，灵魂泯灭…永生永世…再也不复存在…”
这海洋深处，究竟还有着怎样的存在？
这群怪鱼，为何如此执着？
为什么…
“全体人类！集体撤退！不得恋战！”
“华——夏！想走！迟了！”
半空中，沈茗欣刚费劲的收回了那柄拂尘，灵力消耗大半的她，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一道重击狠狠的给砸入了海中。
被击入海洋中的一瞬间，她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一般。
狠狠呛了几口被污染过的海水后，沈茗欣心口发闷，猛然喷出一口淤血后才好了许多。
借着幽暗的海底，她弃了破损的旗袍，秒换上一身道袍，只是稍稍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忍住那股不适，脚下猛的一蹬，破海水而出。
“雷鳞！”
“华夏！还我海族命来！”
挣脱出禁锢的雷鳞，从海底召出一把乌黑的双手大剑，骤地朝沈茗欣斩去。
“可以！但他们是无辜的！”
沈茗欣挡掉他的蓦然一击，侧身指向了那还有些呆滞的修士与凡人们。
“无辜？你好意思说！他们因为你的那些积分！杀了我多少海族儿郎！死！”
雷鳞高举大剑，怒呵一声:“海神审判——浪破天！”
无数乌黑的海浪，汇聚到他的那柄巨剑之上，直到，形成一个高达数百米，宽数十米的海龙卷。
他挥舞而下的方向，正是她身后保护的那群人类所在。